01

乌云遮掩整片天空,雷雨交加,暴雨似乎要将被这座高墙包围住的城市淹没,路边污水肆意流淌,被层层堆起来的废弃垃圾被泡在积水中,变得湿软如泥。

宿远西在雨声中睁开了眼,入目是掉漆的灰色天花板。

她悄然无息地起了身,环视了一圈。

光线很昏暗,这不足三十平米的房间里塞了十张上下床,呼噜声、磨牙声此起彼伏,鼻尖充斥着潮湿阴暗的味道。

宿远西皱了皱眉,从枕头下拿出梳子,然后爬下梯子。

雨珠疾速敲打在玻璃窗上,有人烦躁地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嘟囔“吵死了。”

宿远西走过狭窄的过道,前往洗手间,全程没有发出声响。

洗了把脸,冰冷的水珠从脸侧滚落而下。

她抬起眼,看着镜子里的面孔,眼神陌生,就像是在看另一个人。

面色苍白的女孩神色冷淡,黑发柔顺地披在肩头上,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金色眼瞳,犹如鎏金般动人心魄。

在两天前,宿远西成为了这名女孩。

这两天,她完全消化好了记忆,也摸索完了这片地方。

这里是一所孤儿院,女孩从小就在这里长大,如果顺利的话,她会在十八岁离开,独立生活。

但这一切都在前不久被打破了。

按照规定,未成年人每年都会进行统一体检,到了十六岁后,会增加一项额外项目第二性别检测。

只有分化出第二性别,才能够激发精神力。

通常情况下,aha的精神力会明显优于同龄人,beta略显平庸,而oga则聊胜于无。

理所当然的,女孩自小的愿望就是成为一名aha,激发出b级以上的精神力,成为一名猎人或是军官,可惜的是,她并没有成功分化出第二性别。

雪上加霜的是,只有亿分之一爆发概率的基因病发生在她身上了。

在雨夜中,女孩在疼痛高烧中永远地闭上了双眼。

而宿远西既想不起自己前世的记忆,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成为她。

她觉得一切都很陌生,但她敢肯定,自己之前也是生活在一个烂地方,否则不会那么顺手地藏起足够当作武器的梳子。

既来之则安之,人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按照值班表,今天她要去后厨准备早餐。

说是早餐,其实也就是营养液再配上一碗土豆泥。

回想起营养液的味道,宿远西露出了微妙的神色。

该怎么形容呢,明明没什么味道,却带来了奇妙的饱腹感,让她感觉自己像个灌机油的机器人。

这座建立在过渡区的孤儿院并不大,只需要拐两个弯就到了后厨。

刚踏进后厨,里边的两人齐齐看向宿远西。

一个低着头的男孩迅速垂下眼,收回视线,他沉默地拿起刀,捡起土豆开始削皮。

另一个男孩不以为然地移开了视线。

他双手插兜,理直气壮地指挥“这两筐土豆就交给你们了,院长要是过来问我在哪,就说我去上厕所了。”

排班表上是三人,现在看来,他是打定主意要把活扔给他们。

宿远西看向那两筐土豆,一人一筐,削完皮肯定会累得双手发抖。

削皮的男孩根本不敢反抗,他低低嗯了一声,顺从地应下了。

对方满意地点点头,也不在意宿远西同不同意。

他大摇大摆地离开厨房,路过宿远西时,嗤笑了一声,低骂。

“废物,那高烧怎么没把你烧死。”

他肆无忌惮地向同龄人宣泄自己的恶意,并且为此洋洋得意。

宿远西停下了脚步。

她记得他的名字,秦义。

这家孤儿院可不是什么天堂,相反,这里是最崇尚弱肉强食的地方,弱小即原罪。

而秦义自小就力气大,打架又凶又狠,从来没输过,顺理成章地成为了领头羊。

如果说他是金字塔顶端,那原主就是金字塔的底层。

平日里,只要有什么苦活杂活,秦义都会扔给原主。

这样的辱骂,在记忆里竟然也是习以为常的事情。

原主不是没有求助过,但院长只是个拿孤儿院当赚钱工具,对于院内的纷争,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对于他来说,考上军校的aha才是有价值的,这就意味着他能拿着指标报表申请更多的救助金。

而秦义是最有可能成为aha的人选,原主破了天也就是个beta。

所以他选择包庇秦义,只是训了一顿就放走了。

至于原主是否会面对变本加厉的欺凌,这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

这座孤儿院从根子上就烂了。

宿远西掀起眼睫,冷冷地看向秦义。

“你说什么”

秦义啧了一声,这次他不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