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培枝已经出离了愤怒。
“霍曼是疯子,可你们自称革命军做的又都是些什么丧尽天良的事?”
凯利笑了一下,带着苦楚、悲哀与无奈:“元少将,你虽然父母早亡,但一定从没有过过苦日子吧?我指的不是艰苦训练和随时可能死亡的战斗,而是生活。你喝过污水吗?忍受过饥饿吗?知不知道人类可以被感冒轻易地夺去生命?你体会过一眼望不到头的苦熬,又害怕下一秒就会死去的恐惧吗?在遗弃之城里,连呼吸都可能丧命。”
“你以为这么多人会成为实验品只是因为霍曼的欺骗和革命军的麻木不仁吗?不,那是因为他们肚子饿了,是因为成为实验品他们和他们的家人就能吃饱肚子,他们都是自愿的,即使知道成为实验品后可能的下场,他们也义无反顾。我们已经太久没看到过希望了,就算是霍曼所创造的炼狱与我们所在的地方相比也没恐怖多少。”
元培枝久久怒视着凯利,却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她当然无法认同凯利的话,但此时不管用什么话语去反驳都太单薄了。
元培枝曾站得很高很高,即使是跌落也如同烟花一般绚烂。从出生开始她就一直生活在蓝海基地,母亲是宇宙军的军官,父亲是蓝星的贵族,她的经历、她的人生就像是她的出生地一样,一直都悬浮在云端之上。
她不是不知道遗弃之城的情况,从尤米娜等人的描述中、从一些影像资料里她了解过那里的生活环境。但她无法感同身受,也不可能感同身受,因为她从未经历过那样的生活,说自己能够理解未免太过虚伪。
“既然如此,你们追杀霍曼的目的一定不是为了让他赎罪,而是为了得到他的实验成果吧?”
凯利的目光突然锐利起来:“革命军绝不容忍叛徒,不管霍曼背后的势力有多大我们的人都会追杀他到天涯海角。至于实验成果,革命军牺牲了那么多人才终于帮他完成实验,这本就该属于我们。”
革命军在蓝星的处境并不乐观,在面对皇家卫队的搜捕也东躲西藏的情况下,他们依然派出了凯利等人追查霍曼,这既是因为霍曼的实验成果确实非常重要,也是因为革命军的宗旨。
因为皇室经常会以利诱策□□军军官,所以他们对待叛徒必须比对待敌人更加残酷。
“那么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元培枝定定地看着凯利,“你们是如何处理拜虫会其他教众的?”
凯利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凯利,你说的没错,我没有经历过你所说的那些艰苦生活,所以没有资格也没有立场对你们的选择指手划脚。可也正因如此,能够理解这份痛苦的你、自称革命军的你们才更应该认清楚方向。人类渴求信仰并不是一件可耻的事,可悲的是为了笼络人心而操纵信仰。”
元培枝如今的年纪虽然比凯利更轻,但毕竟是当过他老师的人,加上重生的经验加成,这番话听起来十分有怒其不争的师长风范。
从凯利的话语中元培枝得出了革命军要追杀霍曼的第三个原因,在革命军的支持下拜虫会一定发展得非常迅速,而如此庞大的群体没可能因为霍曼的背叛就简单消散。
在被拜虫会深入渗透的情况下,革命军只有将霍曼塑造成一个盗取了“圣物”的窃贼才能保持那些教众的稳定。
“那你告诉我该怎么办?在支持霍曼的那些年,我们见证了太多‘奇迹’,革命军里有一半的人信仰拜虫会。霍曼的背叛对我们来说已经是一个重大的打击,革命军经受不起更巨大的分裂了!”
凯利有些激动,激动到甚至向元培枝这个“敌人”寻求起了答案。
元培枝看着他没有回答,元幸竹却在此时道:“凯利,就像你说的一样,我和培培没有经历过你所说的生活,也不了解革命军,所以无法给出你答案。但我知道一点,那就是‘革命’这两个字与宗教崇拜格格不入。你们若想变革天命,又怎么能把希望寄托在那虚无缥缈的神明之上呢?”
“团结一个群体有很多办法,但历史告诉我们一味使用宗教的的群体最终会走向极端和疯狂,那难道就是你的理想吗?”
凯利没有说话,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元培枝叹了口气:“好了,我已经明白你们的行动目的以及霍曼的罪行了。至于你们反叛军的事我不会过问,你可以继续留在蓝海基地,也可以选择离开,我会自己对付霍曼的。”
她说着站起身准备离开,凯利突然道:“你想怎么对付他?我个人愿意提供任何帮助。”
凯利的父亲是反叛军方帮霍曼进行实验的主要负责人,他追杀这个叛徒不止是为了组织,更是为了回父亲的名誉,替父母报仇,
元培枝轻轻瞥了他一眼:“不,我不会和你合作的,至少不会和还在迷茫的你合作。无论是你们称呼自己的革命军也好,还是我们称呼的反抗军或者反叛军也好,你们身上最该具有的都是一往无前的坚定信念,可我没在你身上看到这一点,你只会拖累我的行动。”
元培枝对战友以及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