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解,他并不相信夏铮会亲口传出此事在梅州时,因着害怕这命中注定的浅薄亲缘连累夏琰,他连见他一面都不敢,此时此地当然绝不可能会将此事这般大张旗鼓地公诸世人。事实上,夏铮也决计没有想到与赵眘的那番话竟会传了出去。当日赵眘虽然屏退了随侍,可这位帝王也许并没有将这所谓“秘密”放在心上,或许一转头当成个笑话讲给了谁听。他甚至依然我行我素地使用了“私生子”这个称谓而丝毫未顾夏铮当日的澄清。那个听到的人或许也不过是将之当作一件金口钦点的谈资即使在再与下一个人谈起时加上一句“不可与外人道”,当所有人都在私下谈论时,所谓“秘密”便也不再是秘密了。
“这事凤鸣兄原本就知道吧”宋然瞥了瞥他的表情,笑,“我早前问君黎,他却百般不肯与我直说。眼下这样也好。传言成真,尘埃落定,就没人对君黎和夏家庄之间的事指手画脚。”
沈凤鸣亦笑。“上回江南武林之会对了,那会儿你也在吧我记得当时东水盟主说,君黎派人保护夏家庄,是因为觊觎夏家庄里的东水盟秘藏,还有人信以为真。既然眼下他这身世见了光,那是不是夏家庄有秘藏那等谣言便可不攻自破对了,宋兄与东水盟还亲近些,这事想必晓得不少内情,不知可能说与我一二”
宋然苦笑“我知道的恐怕还没有凤鸣兄多东水盟围困夏家庄的事,还是听阿客讲的。不过听说近日已没人寻夏家庄的麻烦了,毕竟就算是东水盟,也不会想得罪大内两司。”
“夏庄主虽说暂时摄领两司,却迟早要离京再赴梅州。倘若到那时候君黎没回来,两相接衔不上,东水盟只怕又要来趁火打劫。”沈凤鸣说到这里还是顿了一顿,“罢了,这事眼下想了也没用。我们还是谈谈黑竹吧。”
宋然肃了面色“这次的事情,阿客已然尽与我说了。黑竹腊月以来的诸般文书确实还未交接到我处,我走之前也未见着此事端倪。凤鸣兄眼下可有什么发现”
沈凤鸣摇了摇头“我本以为是有人伪造了金牌令,不过”
他就手把叠小了的“黑竹令”递去,宋然接过一展而开,眼神微微动了动“是黑竹令”
“你觉得谁有本事伪造这个”沈凤鸣问。
“这东西你从何得来的”宋然却道,“照阿客说,伪造假令之人极为谨慎狡猾,怎还能让你得着了此物,莫不是什么混淆障眼的法子。”
沈凤鸣摆手“就算是混淆障眼这东西总都是伪造了出来。就算是你黑竹执录你都伪造不出来吧”
“那可说不准。”宋然笑道,“留空的黑竹令,我那应该有几张,别处说不定也有。如果没什么特别的指令,填上须格杀之人的名姓,不就能用了”
“你那是以前的在陈州的时候,张弓长一向就是这个样子。但君黎他从来谨慎,不肯先署字留印,预留这些空白令签。就算真有你仔细看看,这却是三折之后再在封口骑缝压了字和印的,这总没法提早备着。”
他稍稍一停,语气缓下“不过空白的黑竹令倒确实能解释这假令纸墨的来历。我当时也是觉得,夏铮两个字的字体,与前后皆不同,写得尤其规正,照你说来,大概便是后填入的。我已叫留在总舵的所有人都写一遍夏铮两字来看,过一日便有结果你若今日不来,我打算等明日便去找你。”
他却又蹙了眉“你却也提醒我了,你说这预留的黑竹令凌厉那会不会有”
宋然看起来有点不解“凌厉公子你该不会怀疑他”
“那倒不是。他好像这一个多月都不在临安,当然不会是他。但是他身边的其他人未必便与此事无关。”
“你这么说,是有了什么证据”宋然道,“据我所知,扶风夫人一向厌憎与黑竹扯上关系,要是家里真有旧年留下来的什么黑竹令签,早便清扫出门,不大会”
他说到这里,突然好似想到了什么“你莫非是想说瞿安”
沈凤鸣笑了笑“我知道你们宋家同他们家一向交好,你也与凌厉打过不少交道吧却不知你可了解瞿安”
“见过几次,说过几句话。”宋然道,“他是黑竹的前辈,但他从来不曾是黑竹之主,所以虽说执录也没拘泥到那个份上,但我每去拜访凌厉公子,他大多都刻意回避,若说了解,多还是听家父说的,与我印象极深的便只有两处,一是说他为人极为敏锐,对杀气之感知远超常人,二便是他手极灵巧,大至机关巨械,小至精微细刻,中间奇兵巧簧、灵活玩物,无一不擅,无一不专。但这你也都知道吧”
“你也这么说那么他伪造一纸假令确应不在话下。”沈凤鸣道,“那他武功深浅如何既然也曾是金牌杀手,总有自己的绝技手段,你可知晓”
宋然陷入沉吟“他身手当然不弱,早年在黑竹是用兵刃的,因为跟着俞瑞,学得也颇杂。不过他很早就走了,又在朱雀山庄住了很多年,听说也是习了一份颇为阴柔的内力,只是深浅便未可知了,似乎他自从去了朱雀山庄,便没再与人交过手,至少我没得见过记载。”
他说着一顿,“三十年都没出过手的人,不至于到这会儿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