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矢从哪里哪里来的”
“那边”单一飞指向北边。“那是北边”
单刺刺回身“风霆绝壁”
来不及想太多,她已道“先救火”距离两人最近的一支箭射中了屋舍,她奔进去,屋里所幸并没有人。箭上多半是有助燃的火料,落在茅草屋顶上,干燥的大风一吹,一下变得极旺。这是腊月以来天气最好的一天,甚至有一点点暖洋洋的冬日给出几分光影来,可现在,这样的好天却成了助长火势的纣虐。
单一飞跟着她在水缸里打了几次水,很快就发现根本赶不上火势的蔓延。“姐,别管了,扑不了了。”他用力拉着她,拉到了上风之地。仿佛只是那么一眨眼的工夫,屋舍整个被火焰吞没,只余下浓浓的热浪和焦味,熏蒸在两人身体面颜。
几乎同时,西面又是一亮又一间屋舍着了火,两人还来不及决定要不要过去看看,火焰再一次以不及霎目之势,吞没了整间房屋。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的”刺刺双目被熏得泪流不止,几乎要哭出声来,“是谁,是谁”
单一飞此时还算冷静。“好像好像大家都不在。”他四处看了看道,“是不是大家都已经听到风声,先撤走了我们一早上都在山洞那边,没人知道,所以没人知会我们。不如去谷口若有外敌来袭,大家一定都去谷口抵御,姐姐,我们也去谷口”
单刺刺深呼了口气。虽然火箭来自风霆绝壁,不过她知道那绝壁自己和单一飞是没有办法攀爬上去的,甚至若靠近了或许反而不过被人当了靶子。好在谷中北面一向人少,屋舍还算稀疏,且众人都得了消息,已然走避,那箭矢暂时看来,只有零星少数的能射至更南面屋舍密集之地,大多还是落在这附近,暂时放弃不管也就罢了。她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的兵刃。幸好是来练武的,随身的剑还在,当下点点头“好,去谷口看看。”
夏琰也许的确没有什么不敢,但会不会真的动句芒涧,那又是另一回事。早在跟随顾世忠来青龙谷时,他就听说过“句芒涧”这个地方。若他猜测得不错,单疾泉带着一家人,当然包括刺刺,大概是躲去那里了,他总要把这个地方找出来的。
后面,许山的人从树林里出来,自后开始放箭,但混战一起,放箭便失了作用,近百人只能弃下弓箭,抄起兵刃,近身加入这场大战之中。夏琰对谁都没什么客气他已经提醒过他们不止一次,不要上来送死,如果他们不听,那么,也再怪不了旁人。
不过他还是在往前走往谷口的方向。谷口已经近在咫尺,张庭的人已经在与那里守卫的数百名教众交战。夏琰在人群中寻觅顾如飞的踪迹。很好找顾如飞被一名家中把式护着,正退向谷口的方向,但因张庭的人已经堵在谷口,他发现回不去谷中,只能再出来厮杀。
夏琰从地上拾起一把剑。他的“伶仃”已经插在许山胸口,身上再没有兵刃了。不过他想了想,又把剑抛了。顾如飞那卑鄙无耻的一剑刺中朱雀的时候,自己还在昏迷之中苏醒不得。他在那个迷梦中想了无数次醒来要如何以爆发之力立毙他于掌下,可最终还是为了能带上朱雀逃脱放过了他。现在,仇人就在眼前。比起一剑轻易地刺死了他,他觉得还是该以朱雀给自己的内力为他复仇因为这是那天本可以立时杀死顾如飞的“离别”,如今用自己的手给出,只是迟到了几天而已。
他其实不在乎顾如飞怎么对自己。他也不在乎单疾泉怎么对自己。那些曾那样想置自己于死地的小人们,他都可以不管,可是害死了朱雀的他没有办法说服自己放过。不要去想。他还是忍不住叮嘱自己。不要去想他是顾家的人。不要去想他是顾家唯一的后人。不要去想他背后的那个顾家,和那个家于自己的意义。不要去想。
“顾如飞。”他出声。流云的细密,在这样的嘈杂之中,将声音送至顾如飞耳边。
顾如飞在听到他的声音时微微一震,猛地回过头来,手中长剑下意识举高,脚下却禁不住退了一步。
“还有什么遗言。”夏琰说。
顾如飞额头一下沁出了冷汗。他想过的。他想过今日会死。他骨子里那些少年热血让他在加入这场九死一生的决战时义无反顾,可正因为他还是少年这世上的少年大多还没有活够,又怎么能真的看淡了生死
他舔了舔嘴唇,下意识向左右看了看。张庭的人几乎已经冲破了谷口的防御,但程方愈的那个组长那个他才刚认识了几天的组长还在拼死力战。顾家的几名把式都冲了过去,虽然自知恐无法匹敌那么多禁军,还是希望能多拖延一刻是一刻。他不能在这个时候大喊救命。就算他发现真正独面将死的恐惧是这么巨大,他还是有那么一点少年的骄傲,让他绝不能在这种时候,让任何人以为他将自己的性命看得比他为之而战的那件事更重要。
他握紧手中剑柄。“夏琰”他长声大啸,仗剑猛冲过来。反正是要死,为何不死得壮烈一点呢比起最后被夏琰逼至退无可退一招致命的惨淡,他宁愿死在不自量力的路上。
“看来是没有了。”夏琰低声喃喃。最后一次,他抬起手,以流云夺他的长剑。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