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琉昱面色如纸,见拓跋孤踉跄后退,顾不得背上血流不止,猛然冲上前来想要扶住他。拓跋孤受此重创,竟未便倒,一把握了向琉昱肩膀,手中劲力仍大得令他肩上生疼。
“去守住谷口”他口中说着,目中仍然露着凶光,瞪视着其实已有几分模糊的面前的那个敌人。眼前腥红腥红的。这世上最了解这内力之刚猛的难道不正是自己,最明白己身心脉之损的也正是自己,可他还是不希望青龙谷真要就此陷落哪怕希望已然如此渺茫。
“不行,教主,你”向琉昱话还未说完,忽又听到顾如飞的声音从后传到。“教主”他也来了,带着他那二百余人,从谷口飞追过来。
“谁让你们来的”拓跋孤理应这样吼出一句,如果他还能提得起声的话。可是,他口鼻中只呛出了鲜红。夏琰看得见他色泽已然浑浊的青龙之息在周身翻滚他至少断了两处要脉,末枝微络更是崩裂了不知多少,体内尽数是气息散漫、鲜血溃涌,如果没有人对症疗伤,单是提气强撑,最多不过撑上两刻钟的性命。他有那么一瞬几乎觉得有点索然。杀人从来不是他的兴味。可看见顾如飞,那日的一切陡然又在眼前活泛重演,稍许偃压的仇怒重新升起,他清楚地记起他来这里,本就不是只要拓跋孤一个人的性命,他的师父在他心里重逾泰山,非整个青龙教不足以平恨
拓跋孤仿佛感觉到了他的杀意再度涨出,牙关紧咬,哑声“快回谷口”而他自己勉强抬起一只手臂,仿佛这样的他,还能替身后这青龙谷,拦住夏琰和他的两千大军似的。可便在此时,背心一股熟悉的暖息涌入,他身体忽然愈发僵硬,整个人微微发抖。“谁让你来的”这一次他竭尽全力,还是说出一句。背后的人没有说话,依然隐在他高大的背影之中,将手掌贴在他的后心。那是青龙心法之“补”诀,正将内力源源不断地送入他身体。
拓跋孤没有回头,也当然不需要回头。青龙心法,除了自己,这世上只有两个人习过。凌厉在风霆绝壁,不可能出现在此,那么剩下的,就只有自己那位抱恙已久的夫人。
若非身体不是太好,拓跋夫人的身手当能为这次守谷争回一两分胜算,不过想到一双儿女年幼,武艺未精不足自保,拓跋孤还是叮嘱她带上两人去往句芒涧暂避,不要出战。只是今日之战凶险,她又岂会不知。在安顿好姐弟两个之后,她终究还是返回了谷口,跟着顾如飞等的队伍,冲到了此间。
没有人遵令往谷口回去。向琉昱,顾如飞,还有程方愈留下的一名组长,三个人各以出鞘的兵刃或敌意的手势,紧贴在拓跋孤身前,向夏琰虎视,众人更是一字排开,将去往谷口的路堵得严严实实。自然了谁都知道,谷口处易守难攻,原是阻挡禁军的最佳地点,可夏琰想必不会容拓跋孤活着撤退一个失去了教主的青龙谷,没有人敢细想,那该是种什么光景。
这个地方距离谷口其实很近,只有一里路光景,若不是稍有遮蔽弯曲,在此就能望个对见。谷口应该还守有四百来人,由一名组长暂时统辖,从谷中精心选择过角度的瞭望点定然可以看清此地发生的一切。拓跋孤自知算不上沉得住气,得了前方林中并不顺利的消息之后,便禁不得等待,出谷迎敌,只希能将夏琰截留在尽可能远离青龙谷之地。但他还是在离开前交待了两名组长必须将青龙教之主力留驻于谷口,大概也便是因此,总算不是所有人都冲出了谷来。
拓跋夫人虽藏于拓跋孤身后,但她来时绝不是没被夏琰发现。“夫人不用白费力气了。”夏琰的语气有种笃定的凉薄,“心脉断了,无论如何也是补不起来的,你的手若还不拿开,小心多赔一条性命。”
拓跋夫人并不说话。她全力于给拓跋孤运功疗伤,又怎么有余裕回答。倒是向琉昱愤怒“卑鄙小人教主前几日内力有所损耗,才让你有机可乘,你若真有本事,便该在他功力恢复之后才行光明正大挑战,如今不过是趁人之危”
“笑话,”夏琰当真露出冷笑来,“我来报仇,还消等你们吃饱喝足的时候”一旁张庭帮腔“你还敢说,君黎大人前几日受了重伤,不比你们教主损耗得多到底是谁占了谁的便宜想不到堂堂青龙教,却是连输都输不起。”
“不必多言。”夏琰目光扫了扫几人护住拓跋孤的架势与一应教众截堵去路的阵仗,“我只问一遍,让是不让开。如若你们定要拦在此地,就别怪我一个都不放过。”
“有有种你把我们都杀了”顾如飞咬唇道,“你杀了我,你这辈子还是没资格姓顾”
“顾如飞,你不用急。”夏琰的双眼在与他对视时泛起一丝浓重的血色,“就算我今天只杀两个,也一定有你一份。”
顾如飞再是少年血勇,听闻此语也禁不住浑身发凉,一句话都说不出。夏琰却已经将目光转回至拓跋孤“我就是好奇,拓跋教主,贵教那位什么事都喜欢先插一手的单先锋,今日怎么缩头乌龟似的,到现在都不出来,反倒是你堂堂一教之主来此做这个先锋不但他不在这地方一个单家的人都没有他该不会是连你也算计了吧”
“你还敢提我姑父”顾如飞听他几句话,火气又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