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长计议。我不想听到从长计议这四个字你是觉得我杀不了拓跋孤,还是觉得他不该死”
“没没有”戎机用了全力才说出话来,“我我给你送”
滚涌的煞气淡落,戎机脸恢复了两分血色,但更多的却是不可置信之色。他没有便走,站在那看着夏琰,仿佛看着一个不认识的人。虽然今日之前,他没有与夏琰说过一句话,但他自天都峰金牌之争那天便认得他,而这一年,他时于禁城内外得见他面,暗观其行,自认为并非对他一无所知。同样令他意外的是此时的夏琰分明内力充沛,甚至比往日更高出极多,哪里又有半分重伤之相。
与其说今日面对的是他所认识的夏琰,倒更像是他所认识的朱雀。
“是了,还少一样”夏琰丝毫不曾注意他的表情,仿佛在自言自语。他站起身,肩那件披衣早就落在椅,他却并未在意,只着中衣仿佛也未觉寒冷。“跟我来一趟。”他走过戎机身边,没有看他,径自向着自己屋子走去。
小厮还没有回来,此时的庭院里空空荡荡,戎机无计,只能跟着去。他一贯不惧与人打交道,极少像今天这样,希望能有个人来解救自己与他的独处。这种感觉太奇怪他说不是害怕夏琰,只是只是觉得本不该如此。
解救他的人很快就出现了就在两人将将要进屋,从屋里却先走出来个人。戎机立时站住了。他认得此人此人是这京城新近成名的太学学士,人称“绍兴六士”之一的才子宋然。坊传他与夏琰自数月前一次聚会偶然相识,引为学友,交往甚密,不过随后宋然受太子器重,似乎两人交情便淡了。腊月之前,宋然已提早告假去往建康省亲,眼下也不知为何,新年未至,却突然归来,大概总也与这禁城之变有关因了前两天御医那件事,这几日没几个人得以接近过夏琰,今天府中大部分人都已离开,若有想要打探消息的,甚或想对夏琰不利的,这却是绝好的机会或许这宋然便是太子派来的单凭门外几个守卫也确拦不住这位大学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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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大学士。”他听见夏琰开口,语气冷淡且戒备,“有何贵干”
“你起来了”宋然露着一脸欣慰真诚的喜色,在戎机看来,自是仍然想卖个好友的交情。“我听说你醒了之后一直躺着,特意来看看,哪知你却不在房里。这么冷的天,怎么不多穿点”
夏琰听起来并不留情面“不敢劳宋学士挂心太子派你来的”
“这个”宋然赔了笑,“若非殿下有令,我岂敢造次登门”
夏琰冷冷哼了一声,顾自走进,宋然便跟了进去,戎机踌躇了下,没有动。他眼下是个仆工打扮,按理说,不该同夏琰走得这么近他自然不想让这宋然多生出疑心来。正打算竖了耳朵细听,冷不防夏琰的声音却传出“要我请你进来”
他只好叹了口气,也跟了进去。夏琰向他伸手,他虽不明所以,也只能将那封即将送去青龙谷的“战书”递去。夏琰似乎并不准备在宋然面前隐瞒自己的打算他或许根本不准备向任何人隐瞒,便此展开那封手书要加印鉴这大约就是他说的,还少了样什么。戎机在旁偷瞥宋然,见他显然是看到了纸所书,脸震惊混杂了疑惧,表情着实好看得很,心中升起种同病相怜的幸灾乐祸来,可待看回那手书,他亦大吃了一惊他以为夏琰只是要盖他自己的名鉴,却不料他加于其的清清楚楚是禁军符令的刻印。“大”他差一点喊错了称呼,“大人,禁”
“禁军不行”宋然终于是先他而把话说了出来,“你若想只身去找拓跋孤报仇,这事是江湖恩怨,谁也拦不着,可你你若是想带禁中人手去平青龙谷办不到的”
“怎么,太学难道连我大内两司的事都要管”夏琰冷冷道,“我办不办得到,恐怕轮不到宋学士来指正。还是说哦,差点忘了,青龙教是贵的盟友那便烦请宋学士回去转告一声太子殿下只怕自此要少个盟友了。”
“我是为你好,兹事体大,万不能冲动。”
夏琰却如同未闻,已然将手书递给戎机。戎机还欲说句话,夏琰的目光却连斜都不曾向他斜过一分,只与了他一个字。
“滚。”
戎机嘴还没张开就闭了。他其实不大确定夏琰这个字是送给自己的,还是送给宋然。不过反正该不该动用禁军去平青龙谷本来也确没有他置喙的份,他觉得比起这个,还是出门先冷静为自己考虑一下要不要真去青龙谷送这个噩耗或者毋宁说,送死。
宋然目送这仆工装扮的男子离开,转回头来,“你不是当真的吧君黎,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信送出去,可就没有回头的路了”
夏琰瞥了他一眼,先前那些嘲弄之色已收敛了。“你怎么回来了。”他只淡淡道。
“我怎么还能坐得住不回来。”宋然摇头,“武林大会就听说你出了事,我倒是想留在建康呢,再晚回来几日,你是不是又去青龙谷了”顿了一顿,“你伤怎么样”
“没事。”夏琰道,“好得差不多了。”
宋然有点不信“真的都说你伤得极重。”
夏琰好像并不是很想回答,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