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一 终曲《离别》(四)(2 / 2)

行行 小羊毛 3334 字 2023-01-16

未分,那四目互视,仿佛依旧陷于你死我活的拼斗里。

静下来一点的空气让紧张、疑惧和谨慎的目光胶结在那一对未分的掌上。没有人说话。没有人移动。只有单一衡觉出自己的父亲不知为何在突然将他的胳臂握紧。他不由得去看他他不知道就在那一瞬间,单疾泉几乎错觉地以为“离别”已至。

可并没有。朱雀还是站在那里,与拓跋孤面面相对,没有一分多余的气息从他身体散发。

单疾泉吁下一口气,目光不自觉望向凌厉凌厉的手也刚刚松开,下意识亦看了一眼单疾泉。大概此间看客里也只有他们二人知晓“离别”之存在只有他们二人亲见过“离别”之可怕。没有将之触发这只怕是最好的结果。

可便在此时,忽一道影子掠向两人对峙的阵中。顾如飞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人替拓跋孤补上这一分明明两人全力一掌之后皆受内伤,任何一方再有一分助力,胜局就能笃定。也许凌厉还在犹豫着该帮着哪边;也许单疾泉真的伤重得动不了手;可他顾如飞却不想放过这个再千载难逢的良机。他要取下这个叫人闻风丧胆之人的性命,要亲手为顾世忠报下横死的大仇,要这件前所未有的功绩,要这份送至眼前的大礼

单疾泉与凌厉同时大惊。“如飞”两个人同时出声,可是顾如飞仿如未闻。他不知道他们在惊惶些什么。长剑没有任何阻滞地刺入朱雀的后心直到这刹那顾如飞才有了种不可置信的荒谬感。他看见朱雀终于动了一动他的身体耸了一耸,向前,呕出一口厉血。

这样的得手让他竟有点慌神,松开剑柄后退了一步,不敢相信,自己这一直连夏琰都对付不了的长剑当真贯穿了朱雀身躯。恍惚间有什么人已然从身后闯入阵中在意识到那个人是凌厉之前,凌厉已双足御风越过了他一把拉住尚且难以动弹的拓跋孤。他还未明白过来凌厉要做什么,衣襟也被他一把抓过,随即云里雾里般,被带离开朱雀身边,右手顺势将长剑一抓剑锋从朱雀后心离开,血滴在雪地上融出一路黑色的小洞。

单疾泉已觉心要跃出了腔子。如果适才对“离别”的担忧还是一种错觉的话,那么顾如飞这致命的一剑补上,就几乎是确定。凌厉入阵抢拓跋孤几乎可说是冒了性命之险,甚至单疾泉毫不抱希望哪怕以凌厉的轻身功夫,能来得及带拓跋孤躲开“离别”之击。

可事实还是出脱了他的预想所有人此际都已退到了安全之地,朱雀依旧安静地站在那里“离别”始终没有出现。拓跋孤稍许缓过内息,咳出一口淤血,亦转身看向朱雀他们每一个人都如此忌惮的明镜之终曲它的主人,不知为何,却好像将它忘了。

也许不是忘了,而是舍弃了在方才一霎时冰冷如死的僵硬中,他依旧清楚地感觉到朱雀在被刺中的刹那拥有过凌驾一切的杀气。他挂念的弟子夏琰并不在杀气的方圆之内,能被这力量取走性命的只有自己、顾如飞和冒险而来的凌厉他不明白,为什么那杀气又消失了哪怕是最后一击,哪怕是同归于尽,哪怕是终曲一歌他不明白,朱雀为什么抑而不出

那落雪的中心,现在只有朱雀一个人了。他也恢复了些知觉与行动,可是,血与气都在流逝,以至于那张充满戾黑的面孔竟有点苍白。然而苍白的面上此际却带着一丝令人心悸的冷笑,仿佛他并不觉得自己刚刚错失了最后的复仇机会。

“拓跋孤,”他笑得比任何时候都笃定和开心,“你们输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