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八〇 断玉玢璃(八)(1 / 2)

行行 小羊毛 3199 字 2023-01-16

凌厉凝神,绫绸化为逾铁坚硬,强冲朱雀气阵,左手同时以“青龙心法”之力相辅,抵挡已袭到近前的飒寒。气劲狭路相逢,若无红绫在其中,肉眼几乎辨别不出二人之间的进退,此际却能看见那绫缎初始受力笔直,只是始终无法向前冲破,相持良久,绫绸渐难保持原状,红浪再度波动,随后愈来愈快,如趋汹涌,与朱雀衣袍上红色绣纹映着,说不出的奇诡。朱雀得了上风,“潮涌”放肆压至,一点点漏入的雪花带着尚未入世的茫然,已被这场对决绞为细湿残雨,挟尘泥与碎叶上下翻飞,水雾迷润了三人的眼,连那月白无瑕的袍都免不得受了污玷。

忽朱雀劲力一震,“潮涌”与“无寂”顿相交替,红绫本就受巨力往复牵扯,此际如何经得住两人各自借力,骤然便寸寸断落。凌厉面色微变,只觉劲风扑面,侧身欲避开这一掌,右手下意识向后,握住了背上剑柄。

“乌色一现天下寒”却连他自己也记不得,上一次用它来对敌是何时了。

那一边,拓跋孤还没有出手。大概是终觉以二对一太过不光彩,又或许是他想看看凌厉与朱雀之对决能走多少个来回,所以竟在原地没有动。直到此时他才终于笑出一声。“以己之短,攻敌之长凌厉,你还真出息”

凌厉当然晓得自己比拼内力必不是朱雀对手,只不过他们多年不曾交手,他若上来便借乌剑之利,凭招式之快,不免显得过于急功近利,况今日有拓跋孤在场,他于输赢并无多少负担。听拓跋孤开口,他并未便拔剑,反而运起身法,于树影林深间闪避起朱雀出掌来。若以身法论,他当不输于朱雀,而这般密林之中,朱雀亦无法如空旷之地般轻易推出全力便定胜负。

“我左右不过是个帮手。”凌厉闪避间向拓跋孤道,“纵是以己之短,只消拦住了他也就是了,不对么”

拓跋孤面色忽有一丝阴郁。“不对。”两个字,他身形骤然拔起,于空中掌力已聚,倏忽不及霎眼,人已在朱雀身后,右掌丝毫不容情,便向朱雀背心拍到。

便是凌厉亦微微一惊。“你”他似乎觉得向人背后偷袭不该是拓跋孤的作派,不过还是闭了口。于朱雀而言,身前或是身后,又有何差别那般翻腾热浪,他又如何感觉不到

只不过拓跋孤这一瞬的杀意如是之浓,像是与他们此前的约定,并不一样。

朱雀果然陡地回身,抬掌欣然迎上。“啪”的一声闷响,双掌相逢,空气忽如凝滞,原本杂乱旋转的落叶飞雪,一瞬间竟仿佛都失了速,悬浮抖颤起来。

如闪电骤然亮过一刹,一切恢复如常时,那些异常好像都不曾存在过。轻盈与沉重各自归位,就像灼热与严寒透穿彼此后,重又回到此彼身魂之中。

即便站在数步之外,凌厉亦被这一击之力震了一震。他分明感觉到两股足以搅动这林间一切翻腾的极劲气息,适才却竟被两人在对掌之间无声吞没。他的手还在剑柄上。他不想以乌剑介入这两人的对峙,但他亦不得不时刻准备好此间的任何变化。如此重击,他相信两人定必不是毫发无伤。

不知是否因朱雀比起拓跋孤,稍许应对仓促了些,这一掌起落毕,他隐约觉得朱雀的气息有那么一分动荡,待要细细分辨,却又寻不到半点破绽,而第二掌随即接上,从他那燎黑的面色上,他看不出一丝异常。

林木因双掌的进与退复而再进,把持不住了安稳第二掌显比第一掌更全力以赴,“明镜诀”之“潮涌”与“青龙心法”之第五层彼此释放,仅仅是从相交双掌缝隙中逸出的真力也是巨大的绷压。狂风在林中大作,就连最粗壮的树干亦要为之弯折,连最细小的灰尘亦可刮出剧痛。两人的衣摆袍袖狂乱飞舞,断绫寸红被缠杂其中脏污得看不清了颜色,漫天飞雪亦失去方向,微末洁色根本不足以为杀机翻滚的黑黯带来一丁点儿净化,等不到落地生根,就已消失得仿佛从未存在过。

朱雀能感觉到“潮涌”之息以“流云”之态,已深入拓跋孤之肺腑。可灼热的气流也同时侵入自己五脏。如果两人一直这般以掌全力相拼,那么根本不必多,十掌之内,就足以激发出“离别”的反击。拓跋孤大概也仍忌惮着“离别”,所以还没有用出青龙心法第七层,不过所谓“第七层”也同样是一击之力,如今这样的对决,称为“全力”,实也不算夸大了。

上一次两人在树林相争,都受了内伤,伤势并不重,未几也便痊愈。那之后两人都应再无遇到过这般恶战,唯一不同的是朱雀还受过一次几乎致命的剑伤。“伶仃”留下的外伤虽已痊愈,但剧毒所致的肌腐肉烂,那事拓跋孤虽不知道,凌厉却是知道的。虽说后来有了解药,毒性已除,但凌厉在猜想朱雀毕竟要比拓跋孤长过十岁,或许一个人年纪大了,元气有损后要彻底恢复当真不易,这也许就是为什么他适才的气息有过一丝不稳也唯有面对这样胜负仅在毫发间的高手时,这丝缺陷才能露出这一点点端倪。

他忽想起朱雀适才说,“你这番话,可敢当着君黎的面说”忽又想起他说“这么多年后,我到了他们的地头上,明明没有恶意,可怎么也还是他们有理”他此际心里不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