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了早点走”
沈凤鸣立时咧了嘴,“朱大人说什么便是什么。”
话虽如此,他却也没忘了邵夫人的事,总觉颇多蹊跷。他认得邵夫人,还是正月初一早上,陪了当时尚在临安的夏铮夫人陈容容去庙里上香,见得她与这位官家夫人同路而去,甚是交好的样子,却从未知她的确切身份,更想不到她竟能被朱雀请到府里来。如此一想便又有几分泄气。朱雀大概是因了此事,对自己的突然到访带了戒备他大概也并不希望沈凤鸣觉到此举中那些对他的不信任。
等着秋葵的这点时间因此事变得烦躁起来。他实想不出邵夫人何方神圣如果连自己、连朱雀都没有办法,什么样人又能有办法
只是,一见了秋葵出来,他面上又勾起笑来。秋葵却与他恰恰相反,一见了他这身衣衫,大愕之下,目光忽就放不直了,曲弯跳闪,好像一下少去十万分底气,心都似拔到了喉咙里,声都发不出。
“你们说吧,我还有事。”夏琰抛下一句,便待先走,被沈凤鸣一把拉住,“先别急着走,我有事与你商量。”
夏琰只好停了,目光扫过厅中,见首尾众人已识趣退走,方道“说。”
沈凤鸣便半靠在几上,“是归宁宴的事儿。十月十五你和秋葵都与我同去吧。”
虽是与夏琰说着,他眼角却瞥着秋葵。秋葵只站在远边,没看他也没看夏琰,一声不出。
他收回目光至夏琰,“我想放在厚土堂。”
“厚土堂”夏琰这回蹙眉,“你要请娄千杉请宋客,我也不拦你,定要我去也无不可可放在黑竹总舵”
“他们三个人的身份你也晓得。”沈凤鸣说得不动声色,“本来就与黑竹脱不了干系,那个总舵,他们迟早也是要来的。与其你另找机会再叫他们来,不如”
夏琰斜里觑了秋葵一眼,心里忖了忖,稍呡了呡唇方点头道“也无不可。只要总舵没什么闲人在。”又问“厚土堂眼下怎么样了”
“内里的机关土木都毕了,只剩了外围的那道自大门直越到后墙的弦网你最晓得,是个精细活我是不懂那般繁复的阵法,地下桩埋好之后,就暂且叫他们停了,等你去了再说,否则莫说造得不对,多半还有危险。就连带着,整个中枢也差这最后一根机线,牵上了整个才全。”沈凤鸣说着顿了一顿,“不过也正好,你且放心,我交代过了,离十五还有些日子,除这之外都能妥帖了。然后就叫人都撤了,那天只我们几个过去,只是可惜本来,怎么也叫宋家那两个给这无穷阵试试手,开开光。眼下只算他们走运。”
新总舵机关布阵夏琰是借鉴了陈州旧总舵的八卦阵法,厚土庵内机关都是大开大阖,唯有这最外一周是他请教了瞿安之后另加的,虽铺连最广却越发细至毫厘,轻易错不得。小小一醉阁中所布机关若是不过四种变化,那么那厚土堂便少说是六十四种,沈凤鸣曾笑说就将这大阵起名叫“六十四”。可这些日子在岭上又细研了图纸,他只觉“六十四”或还小看了它只因四种也好六十四种也好,若都可预料得到便都有限,可哪一种阵法不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不是变化连接着变化,一处不同便处处不同岂止六十四,分明是无穷无尽,他心里便已将这阵名从“六十四”改称为“无穷”了。
“原来你是为了为难你这客人”夏琰当然听得懂他“无穷”所指,却笑起,“你请人来,却又要为难人,何苦。”
“怎么,我不该为难为难他们特别是那个宋客,不是你告诉我的么,朱雀差一点死在他手里他这一次还敢回来,还敢挑衅到我面前,难道你不想教训教训他不想他给个说法”
沈凤鸣说话间瞥见秋葵还垂首不语,便向她侧过脸去,“你说呢”
一旁石志坚却已忍不住道,“先前始终没有机会具问,你究竟为何也要置程方愈于死地是不是也与我哥有关他那把匕首”
沈凤鸣左手一抖,“彻骨”从袖中滑入手心,看似无心地一抛,光泽已失的匕身不知为何在空中划出一道亮色来,不及霎眼,银弧已没入右袖。右手的手心却显然还着着力,指尖微一挑动,匕身迅速翻转,自反手转入满握,随即又是随意地一抛,匕首又没入左袖。如此这般玩耍两回,沈凤鸣才将刃柄倒转,置于桌上向石志坚推过去。“你哥的匕首,这么多年,也不大好使了。你若想要回去,我正好换把新的。”
石志坚却已失神般看着,一时忘了继续言语。这几个动作他太熟悉了。从他记事起,他的哥哥就在把玩匕首滑出,握住,抛起,接下,从反手玩到正手,从左袖玩到右袖,惯常就是这么几个来回。这些动作并不难,即便匕上功夫远逊彻骨的自己,练上一段日子也十分顺溜了,可重要的是知晓彻骨这个习惯的人,原也只有那么几个。
吴天童已是了然“我记得很清楚当年彻骨匕首丢了,那匕首跟了他这么多年,他竟说不用寻。若我猜得不错匕首是他自己交给公子的吧如此许多事情,方解释得通。”
沈凤鸣唇角拉扯出一丝苦意。吴天童猜测不到全貌,却也已不算猜错,他并不想将往事再对他们叙讲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