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没批,你既在内城里,便自想办法去打听打听说不准,过个把月便能见着他回来。”
夏琰又是一愣怔。他知道,夏铮如今身份,若没圣旨,定回不得京上任不过半年,也非重要年节,多半极难得批,可想必是见了自己那封信,也不顾信里劝阻,急急匆匆地便向京里递请。早该想到,这世上哪有父亲肯缺席孩子的终身大事哪怕他或也深知不该与他见面,却也偏要这样作一番努力,来靠近自己几分。
心里忽又难过了。自从定下这婚约,他或是太忘形了,几乎忘记了自己那般不祥的命中断言。甚至刺刺走了,他也避着不肯将眼下所遇的种种非幸归罪于此。可也许终还是逃不开那样的咒诅他无法去细思,他害怕若细思那些离别,甚至就连无意的死,或也该是自己的错
他深呼吸了几口,故作淡然,“我会再给他写信,叫他不必来了。”躬了躬身,离开偏厅。
朱雀也随之慢慢走出厅外他眯起眼睛看夏琰他的背影正在归于夜色。他对夏铮的消息表现得如此平静是还在担心自己会如当日一样,因忌而欲除去夏铮,才故作的姿态可如今已晚了他早已知道自己的身世,再要除去夏铮不过徒然在他心中留一道逾越不去的沟壑,于自己再无益处,这笔亏本买卖朱雀是不会继续的。他只是不太明白夏琰与他那个明明可以相认的父亲之间为何总表现出那么一种奇怪的疏离以至于他当真看不懂,夏琰那颗心里到底将夏铮,和那个似即又离的夏家庄,置于什么样的地位
夏琰在房里稍作整顿,想起该去看望下依依,便又出得屋子,路过朱雀书房前面庭院,隐约却听得里面有争执之声。
说话的是朱雀与秋葵,他只道又是为沈凤鸣,可稍许细听,却听两人说的是依依,便停了步子。
朱雀似是觉出他在外面,便缄了口,向秋葵道,“不早了,你去看看依依,叫她早点睡。”
秋葵还是道“爹,那件事你再想想,可好”
朱雀已经开门出来了,口中模糊地“嗯”了一声。
秋葵跟出,见着夏琰在院中,便也不说什么,转身就要往依依那头去。夏琰忙道“等我一等,我也去看看依依。”
“今日晚了,明日吧。”朱雀近前搭了他肩,“去,陪我走两转。”
夏琰料想他是要去夜巡,便应了,与他往外面去了。
“依依她没事吧”他还是忍不住,方出了门就问起,“听你们好像在说她的事”
“她没事。”朱雀淡笑了笑,“好得很。”
夏琰放了一半的心,“那你们是”
“我想叫依依回去外面住,秋葵便是不肯。”朱雀道,“依依最近有点显了,麻烦得很。”
他说着还是蹙了眉,“原本想得倒是不错,待秋葵回来,叫她陪依依去城里住。可眼下秋葵没了这身武功,我也不怎么放心。实还未拿定主意。”
“留在这里有什么麻烦”夏琰很是不解。“师父是怕什么”
“我也不知是怕什么,大约是年纪大了。”朱雀喟叹,“眼下还没人知道依依腹中之事,但若是显了,府里的人总是要知晓不管这府里有没有旁人的耳目眼线,人一多,这事情多半要传出去。倒不如她趁着没人知道,先去外面。”
“师父是怕怕有人要对她不利”夏琰道,“可若去了外面,岂非更将她孤零零抛下了,要是有什么事,如何帮得上手若是留在此地,就算旁人知道了,存了什么心,难道师父还护不住她谁又敢来师父这府中造次”
朱雀唇角微微掀动,看不出是苦笑或是冷笑,“你也这么想。秋葵与你,是一个意思。”
夏琰没吭声。这件事,他觉得还是秋葵比较占理。从来只有肚子大了往身边接,哪里有肚子大了反倒推出去的如此做法,岂非无情
“去洞庭之前,沈凤鸣与我说,若得胜归来,他便要前来提亲。”朱雀便瞥着夏琰道,“我也未答他什么秋葵不过是为还他人情才去,他两个连好都没好上,所谓成亲,我只由他先发梦发着。这厢回来,秋葵落得这般,我当然不肯,那日便叫沈凤鸣准备完了后事来见我。他还真来了他说,他当真将后事尽数准备好了所谓后事,便是他与秋葵往后之事还信口开河说,秋葵已然应允了他了。”
朱雀停顿一下,又道“我自是不信,将秋葵叫来。她一听便矢口否认,说从未有过此事。沈凤鸣当我面将她拉了,改口说是虽然还未谈及婚嫁,但总之他们两个已是好了,再有一阵,总是越发好。我再问秋葵,秋葵摇头不认。沈凤鸣只说她是面薄怕羞,我便追问两遍,她反复抵死都是这般回答我便说,既然不曾要好,那么沈凤鸣再想怎么补救她,也没机会便不必留他性命了。她竟慌忙改了口,与我说是真的与他好了。”
“那是叫师父逼出来的了。”夏琰摇头笑道,“方才秋葵提的那什么违心之语,就是指的这一句”
朱雀点头。“从心而论,我实认为沈凤鸣未曾照顾好了秋葵,便是该杀。不过秋葵前两日天天磨着我,与我长短说沈凤鸣如何如何将性命来救她,我倒也当真犹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