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黎打岔,问他是哪里的道士。君黎心情原是不坏,有人问自然也便答了,只道“游方道士,四海为家,算命为生,没个确切所在。”旁人见他这样温善的样子,便又有些不好意思问了,也讪讪寻了借口问些命理,最后反成了又算起命来,而刺刺也便在一边微笑看着。
更多的时候,他们就只是那么并排坐着看风景了。那手是否还是悄悄握着,宋客却看不见了。他只回想起那日在山间路上见到他们并辔而行,那样不合时宜的两个人,二十七八岁的道士与不过十七八的少女,他原觉得,怎样都不可能真正走在一起的。他在心里为刺刺叹息,叹息她太过天真,恐终有一日要为现实所误,可难道是我太过世俗狭隘了
他不知是该善意期待有一日这两人终于能够在尘世结缘,还是该逼迫自己接受这样不清不楚的相伴就已是最终的结局。也许男女相伴真的可以不必入了世俗姻缘这样可以永远吗
他望着水波流动。他自己也不过是个少年,虽然有家长兄弟却也未曾真正有过安定的生活,而总在四处流浪。自己又可曾想过明日、将来、永远那种自己都无法触摸的虚无,难道此刻要为这一个女孩子去设想吗凭自己,也最多设想到这一段路途的终点为止,又比那个道士好了多少呢
行船也不过一日半,路途也不过再有三日。到了徽州,所有的一切旖旎风光,是不是就要烟消云散他不相信此刻的君黎,那个明明隐瞒了许多事情的君黎,心里没有在为此而不安。可现在的自己,竟也开始觉得,用自己一个人的不安换她哪怕只是短短几日的安宁快乐,大概,是完全值得的。
他像是依稀有些明白了明白他们也只是在此时此刻选择了陪伴,而将来的一切,大概也只不过是交给了时光流转的一种必然。也许他们有将来,也许没有。可若连“此时此刻”都没有,那么,连那个“也许”,也不会有了。
他却不想再这样不自觉为那个道士继续开脱下去,摇摇头回身,独自转进船舱。
三折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