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了”
“总之是你不好,就该答应我的。”刺刺闷声,“再说,我又不是要提什么无理的条件,头一个是你以后再也不准对我那么凶,不准没来由的就骂我吼我这个条件总算合理吧”
君黎想起自己果然是没来由对她那样厉声喝斥,也觉惭愧无已,点头道“好。”
刺刺吸了吸鼻子,露出一笑。“嗯,第二个条件是你要答应我,以后不准没事就一个人东想西想的。明明没什么不高兴的事情,可你忽然就自己不高兴了我看着你这样,我都不开心。”
“这个”君黎犹豫了一下。要自己不吼她还可以,可要逼这个一贯想得很多的自己不去想那么多还真的没那么容易。
“答应不出来了”刺刺嘟着嘴看他,“所以我今天的话是白讲了,哭也是白哭了”
“不是的,刺刺,其实是”他第一次尝试着开口,要向她剖白一些自己的内心,可话到嘴边,却变得不知从何说起。
刺刺见他为难,“那我问你,若明天我们就要死了,你可还会有那些所谓的忧思焦虑”
“胡讲些什么”君黎皱眉,“别说这般不吉利的话好么”
“我只问你会不会还那么多顾虑呀”刺刺道,“我爹常跟我说,他就一直是那种想得很多的人,一直都有好多好多顾虑所以很多时候也并不愉快。可是他说,他最后也并不比那些想得少的人能多避去些什么灾劫、多得到些好处,因为那些总是想着的,未必发生了;就算发生了,也未必和想象的一样,好多时候事先想好的对策都没有用,反倒是见招拆招,倒也没哪件事解决不了。我们一路过来遇了这么多想也想没想到的危险,到现在不也是好好的吗”
她见君黎还是不语,脸上露出一些无奈,手往他手背上轻轻一覆。“应不出就算啦,不要反又被我弄得不开心了。”她笑了笑,“反正你今日好了就好往后若再像今日这样啊,我也总会有办法的。”
君黎看着她。她这番言语反倒显得他像个小孩子,而她是十足的大人,来哄他、迁就他、照顾他。刺刺已经站起来。“你早点休息吧,陆大侠还在下面等我,我要快点走了。”
“刺刺。”君黎反手,将她柔软而温暖的手握住。“我我不是不肯答应你,但”他停顿一下,“你给我些时间好么让我想想清楚。我知道一切责任在我,我却也不想再反反复复了。”
刺刺面上腾出几丝轻红,或许是源于那只被他握住的手,或许是源于他话语里的那种郑重。他要去想的,绝不仅仅是她的那一个条件的答应与否吧他需要花时间想的,该是关乎他与她的将来他与她的一切吧
她知道他是怎样一个拙于表达的人至少在这件事情之上,在她面前,从来如此,可也因此,他若说出什么来,才足够认真所以,他如此说,她已经足够感动。“我知道你还没有想好,定要些时间的。”她低着头,不无羞怯,却也一样郑重,“我只要你知道,我从来是将这些与你一起的日子,当作上苍给予我的恩赐每多一日,便是多一日的快乐。所以你你什么都不必顾忌,只作你最想作的决定就好了。”
他点点头。那一只手从他手心里滑脱出去了。她走了,可一室里的半明半暗都像淌满了她的温柔。
他独自坐在床边,心才开始跳得快了些,像是种滞后太久的回应。不知到天明回想,适才的一切是不是恍如一梦,仍然无法改变自己往日的决定
他吹熄了灯,慢慢地脱了鞋袜和外衣,躺到床上。那枕头还湿着,尽是她的泪。刺刺,若似你说的,真能确定地知道我们只能活到明日,那倒好了。我那些忧闷迷惘,不过是不知未来的劫难要从何而生,向谁而生。我连至亲父母的面都不敢见,又要怎么如你所说的那般,“什么都不必顾忌”
心头终究仍是乱麻一片,可被这屋里残留的温柔包裹着,却已不是适才独自饮酒时的心情了。他知道,她是出现在他黑漆漆的命运里那样一盏无可替代的明灯若没有这盏灯,他相信自己会一直孤独沉在这黑暗里直到此生终结可唯独,他又如何知道若追随这光明而去,终会将自己引向何方这片看不到边的黑暗,最终又要将那光明置于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