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全部浮肿泛白了,贺嫣也终于回过神来,低低唤一声“无忧哥哥”
她难以想象,会有一个人隔着漫长的岁月,将她的心意看得这样重,也难怪他刚重逢那会儿,会如此笃定她喜欢的人是祁远。
飞鱼卫以为是沈知珩叫她来的,便没有起疑“卑职领您进去”
她说罢,见沈知珩还在往前走,心一横就拉住了他的手。
是一块祁远的方印,下头还垫着些许没用完的信纸。
然而除了这些,屏风后的暗室里还放着她送来沈家的所有东西,最显眼的便是前面那一盒牛肉干。
贺嫣尽量不去看地上生死不知的那人“我、我去外面等你。”
“回夫人的话,正是,”飞鱼卫说着,又苦了脸,“卑职还以为您这次来,是专门看仇人笑话的,这才轻易放您进去,谁知是卑职想多了。”
难堪,绝望。沈知珩双手攥拳,指缝里的痒意却愈发难以克制。
“不觉得。”
“来找你。”贺嫣小心翼翼。
她的手白嫩温暖,他的却是伤痕累累,可交握在一起时,竟然还十分和谐。
沈知珩的书房就跟他的人一样,简单冷清到了极致,她四下走一圈,便轻易找到了沈叶想让她看的东西
沈叶想了想“应该在,你且去书房等着,我将他找过来。”
而书桌之上,还有他没批完的公文,上头的字迹与当初祁远的字十分相似。当初琥珀曾说过,他的字比如今的祁远还像当初的祁远,她当时没当回事,今日看到这些,所有细碎的信息便全都串联起来了。
贺嫣无语一瞬,看着他近来愈发清减的脸,和长年食素单薄的身体,到底没忍住伸手抱住他。这个拥抱无关情爱,只是想用自己的方式,给他一点支撑,就像这么多年里,他曾给过她的支撑一样。
皇城司内狱设在地下,常年阴冷潮湿,即便是还算暖和的早秋,也冷得叫人心颤。贺嫣一走下台阶,便闻到一股浓郁的霉味,其间还混合着浓郁的腥气,乍一闻和沈知珩身上偶尔出现的那种味道有点像。
她说她亲手晒的牛肉干。
“沈家”贺嫣头也不回地跑了。
“我虽然骗过你,可不会总是骗你,既然答应了要好好与你过日子,那便是要好好过日子的,”她看着他的眼睛,“沈知珩,我会做一个合格的妻子。”
沈知珩扫了她一眼,径直往外走,贺嫣赶紧追上“我早上去见二殿下,是去道别的。”
沈知珩猛地回头,后背突然僵硬。他静了许久,再开口仍有些急促“谁叫你来的”
贺嫣愣了愣,拿起来仔细观看,果然连弯折的弧度都是一样的,所以赵兰当初给沈知珩的手帕贺嫣瞳孔颤动,手指渐渐攥紧了手帕。
贺嫣见状有些无奈“但我不保证他会听我的。”
她只是小小的动作,沈知珩却退后一步,直到两人之间的距离足够远,才冷声问“你来做什么”
即便拼命冷静,却也难以掩饰内心的慌乱,仿佛最后一层遮羞布被扯下,自己所有的肮脏与罪恶都被晾晒在阳光下。
贺嫣摆摆手,拎着裙摆朝院里跑去。
飞鱼卫叹了声气“大人最近一不高兴就来内狱,这个林香确实受了很多苦,但他也是罪有应得,胆敢行刺夫人,真是罪该万死。”
贺嫣静了静,眼圈有些湿润“我只是有点心疼。”
合格的妻子最要紧的是什么是心里只有自家夫君一个男人。
他的手冰冷潮湿,旧伤之上又添新伤,握在手中简直不像活人。沈知珩显然没想到她在看过内狱里的一切后,还有胆子去握自己的手,愣了一下后下意识要挣脱,贺嫣却愈发大力地握紧,甚至挤进他的指缝与他十指相扣。
沈知珩迟迟没有出来,贺嫣独自在内狱门口等着,一旁的飞鱼卫苦着脸不住求情,终于得来贺嫣承诺“此事与你无关,我会跟沈大人说的。”
没想到会在他这里。
“夫人放心,大人那么恋慕你,肯定会听的。”飞鱼卫忙道。
沈叶憨厚地笑笑“浓浓阿姊,你就听我的吧,大哥的书房你若是仔细瞧瞧,肯定会觉得十分有趣。”
“我以前确实喜欢过祁远,但现在既然要嫁给你为妻,就不打算喜欢了,所以来跟他道个别,”贺嫣顿了顿,“也不算什么道别,只是我心里做了决断,他并不知道我干嘛来了,估计还会觉得我莫名其妙。”
沈知珩沉默不语。
真相大白,贺嫣愈发觉得自己荒唐残忍,用什么办法接近祁远不好,偏偏用了对沈知珩而言最恶毒的方式,也难怪他在知道真相那一刻怒气冲天。
她沉默一瞬“他呢”
贺嫣已经不知是第几次看他这样病态地洗手了,可没有哪次比今日这次更震颤,尤其是空气里还弥漫着浓郁的血腥气和若有似无的肉味。她看着面无表情的沈知珩,终于明白他为什么会难以接受荤腥了。
难怪前些日子林香要自尽。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