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了春猎,又结束了祈祷的仪式后,回到了他们居住的村落里。
萨满和族人告别之后,回到了属于他的房屋。
这是一间坐落在池塘旁边的院子,池塘和屋子周围都用砖头垒起来一圈,自成一处院落,一进去就仿佛与世隔绝。
当地人对萨满十分敬重,哪怕不围起来这一圈墙,村民也不会过来轻易打扰萨满的。
但萨满的居住地和普通人的居所毕竟不是一回事,这一堵墙不仅仅是从物理上隔离了两个地方。在精神上,也把萨满抽离了正常的世界范围。
巨大的院落里,没有人影,只有日光洒了满院,照亮了北面墙壁下的那支秋千架。
给小孩玩的秋千架,已经布满了灰尘。
身后的日光逐渐明亮起来,萨满回头,正好看见了太阳破出最后一层云,日光大放。
他无声地在院落里呆了良久,半晌没动。直到屋子里传来一阵玻璃破碎的声音,他蓦然皱起眉头,大步流星地走进堂屋,掀开了绣着各种动物团纹的卧房门帘。
只见占了卧房大半地方的一张炕上,坐着个喝酒喝得满脸红彤彤的男人。男人虎背熊腰,身材魁梧,几个白的绿的酒瓶子在他脚下碎成了碎片,他以手抓肉,大口吃肉,长满络腮胡的脸上横肉乱动,满脸酣畅。
萨满的眉头皱得更深,斥责道“吃我的肉也就罢了,居然还糟蹋我的好酒”
“不过是吃你几斤酒,吃你几斤肉,你要是有本事来我家,我请回来就是”男人抬起头来,露出了一张浓眉赤目、看上去狰狞而又丑陋的脸。他此刻的表情凶巴巴的,又好像他每时每刻都是这么个表情你已经无法想象这张脸该怎样才能露出温柔的表情了,这张脸上每一条肌肉都已经固定,像是为了凶狠而生。
倘若有孩子在场,怕是要被他当场吓哭过去。
他摇摇晃晃着手中半满的酒瓶,说话是全然的混不吝与不顾人情,他不满意萨满的说法“好酒这些酒绵软得像死兔子一样,也就师兄你这种孬种把这当好酒。”
萨满没有言语,但看他绷紧的下颌线,隐隐约约似乎是有些愠怒,只是没有轻易发作。
他也不愿再在酒的事上多说什么,直接说道“朱蟒,事办完了,女儿该还我了。”
炕上的大汉嚼巴牛肉的动作缓缓停滞。萨满紧盯着他那张黑脸,继续说道“要不是你无赖,女儿早就该还我了。”
“嘭”的一声。
萨满抬臂一挡,于是本直冲着他脑门而来的酒瓶在他身后的墙壁上炸开,闻着就呛人的白花花的白酒泡沫,伴随着碎裂的玻璃碎片,四处飞溅。
“他妈的,你个老六,你驴我你骗老子。我不过让你牵绊住那几个人的脚,你竟有脸管我要女儿那是我朱蟒养大的女儿,不是你这个孬种的你个无赖”炕上,朱蟒破口大骂。
忽然,他沉下脸来,沉默了大概有两秒钟的工夫,随即低声道“这样,你有什么仇人,或者谁惹你不高兴了,你指个人,我去帮你剁了他,就当让你办事的酬劳了。”
“一个不行,那就两个,或者帮你屠他们满门不过,提前说好了,小娃娃我不动。家里要是有小孩子的,孩子得留活口。”
“杀人不是孩子的,你就都能杀了是吗平日里你就是这么和珠珠说话的吗她得被你教成什么样了”
见朱蟒的表情不似玩笑,一直紧盯着他看的萨满不免有些心惊。
他沉下脸来,痛心而又焦虑地问“珠珠已经在你身边待了几年,你拿你自己的良心说话,你真的有把她照顾得很好”
“废话”朱蟒道“师兄,你这话什么意思,横竖她喊老子一声爹,是老子唯一的闺女,我不对她好对谁好”
“别以为你瞒得很好,别人都不知道。你带她加入了一个很奇怪的组织。我早知道了,朱蟒”萨满怒道,“你懂不懂走错了路对一个孩子来说意味着什么,你这样会把珠珠的这一生都给毁了,你知不知道”
“这些年,我想象不到珠珠过的是什么日子。你要还心存一点善念,真的对她好,就把珠珠交给我。我可以想办法让她重新回到正轨,过上正常的生活。”
萨满说完,退让了一步,“如果你不同意把她的抚养权还给我,至少让我见她一面。”
他这一番话听得朱蟒抓耳挠腮,一会儿困惑一会儿恍然,恍然之后又往往会变得愤怒。等到萨满说出他想和他养女见一面的请求,朱蟒直接放弃思考,大叫道“见面,见面见个鸟面”
他一脚将炕上摆着肉的小桌子踢翻,整个人如野猪暴起,拳风如雨,直冲着萨满的门面而来。,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