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青清楚地记得,上一世,裴若愚死前,一直愤愤不平的并不是裴守拙和白浔赶走了他们父子,自己继承了裴家的围棋道场,而是裴守拙根本不珍惜这个从祖爷爷那传下来的围棋道场,在白浔三十岁生日那天,直接将裴家的围棋道场拱手送给了白浔。
裴家的围棋道场就这么摇身一变,成了白家的围棋道场。
外人提起裴守拙和白浔,都说他们夫夫恩爱,堪称一时佳话。
裴若愚却并不为他们的绝美爱情感动,常常在家中骂裴守拙是不肖子孙,对不起裴家的列祖列宗。
说实话,单看裴守拙的外表,绝对想不到裴守拙长了一张冷清冷情的脸,实则却是个恋爱脑。
“不瞒小叔,在和白浔对弈之前,我是真没想过自己会输。明明白浔就是个和我差不多年纪的少年,但是他的棋风却像是钻研了围棋好几十年的耄耋老人,和他对弈,恍惚中,还会有一种和爷爷在下棋的错觉。”
元青不能确定裴守拙是不是受到了小说剧情的影响,所以才会这么早就注意到了白浔,他能做的,就是旁敲侧击地提点一下裴守拙,让他知道白浔这个人有古怪。
可惜,元青注定要失望了。
裴守拙根本没把他的提点听进去,还在那儿自认为很有道理地安慰元青。
“是这样吗不过,虽说棋如其人,但你也不要太钻牛角尖,或许,只是教导白浔下棋的老师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白浔和他相处得时间长了,经常对弈,棋风也就和对方趋于一致了,你的棋风不也有几分像老爷子吗”
听了裴守拙的话,元青才发现他这位小叔是真有点缺心眼,对上满肚子心眼的白浔,难怪会被拿捏得死死的。
来到裴家老爷子的屋子,裴守拙替元青敲响了房门,然后就退了下去。
元青无奈,只能一个人进去见裴老爷子。
“爷爷。”
“站那么远干什么过来坐。”裴老爷子已经七十岁了,精神头却很好,双眼更是明亮有神,看上去根本不像是一个七十岁的老人。
元青忽悠起裴若愚时半点都不心虚,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可是面对裴老爷子,他说每一句话之前,都会先在脑子里过一遍。
由此可见,裴老爷子在裴家积威有多重。
“听说,你要退出围棋界”
裴老爷子的长相并不算和蔼可亲,甚至称得上严厉,此时,他老人家一脸不苟言笑的表情,说话的语气又很严肃,听不出喜怒,换成胆小的人,估计已经被吓得心理防线崩溃了。
元青好歹和裴老爷子多相处了一世,知道这位老爷子只是外表看着凶了一些,人还是很好的,是真正的正人君子。
元青没有遮掩或隐瞒,很坦然地点了点头。
“想清楚了”
元青继续点头。
裴老爷子长长地叹了口气,开口说道“可惜了,你的天赋,远在你小叔之上,这么年轻就退出围棋界,其实是我们华夏围棋界的损失。”
“爷爷过奖了。”
元青倒不觉得有什么,世界冠军,他已经拿过了,继续留在围棋界,也不过是多拿几个世界冠军的事,现在,他想做的是更有意义的事。
“就算我退出了围棋界,也不代表我以后再也不下围棋了,只要爷爷不嫌弃,以后我还是会来和爷爷下棋的。”
裴老爷子摇了摇头,没将元青这句随口的戏言放在心上。
“少说这些好听的话来糊弄我,你年纪也不小了,未来想走哪条路,你自己心里有数,我就不多说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人老了,就得少干涉一些儿孙的事,免得惹人嫌弃。
裴若愚和裴守拙俩兄弟都以为裴老爷子这么急着见元青,是想把人叫到身边臭骂一顿,可实际上,裴老爷子开明着呢。
就像当初裴若愚发现自己在下围棋方面没什么天赋,哪怕再努力个十几年,成为职业九段棋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所以果断转行,当了围棋教练,裴老爷子也没有多说什么。
只要不涉及什么大是大非的原则性问题,儿孙们想要走什么路,裴老爷子都不会干涉。
元青安全过关,从这天开始闭门谢客,静下心来,认真复习,全力冲刺高考。
看着儿子废寝忘食,夜以继日地用功读书,就差没头悬梁锥刺股了。
裴若愚心疼不已,别人家的家长都苦恼自家孩子读书不用功,唯独他另类,担心起了自家孩子读书太用功。
趁着给元青送宵夜的时候,裴若愚苦口婆心地对元青说道“你也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大丈夫能屈能伸,如果你真的高考失利,没能考上华清大学,你那个华清大学的特招也不是不能”
不等裴若愚把话说完,元青就猜到了他在打什么主意,开口打断道“父亲,你别说了,我和白浔打赌输了,就要愿赌服输,如果我前脚刚说了要放弃华清大学的特招,后脚又厚着脸皮通过特招入读华清大学,那我不成了反复无常的小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