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溪鸣不擅卜算问卦。
但或许是属于血脉间的感应,从厉涛歌失联那一刻,她就感到极大的“蒙蔽感”与“阻碍感”。
像有一张细细密密的罩子,把她的灵窍悉数笼在了里面
为了推翻这片不安,厉溪鸣点燃红烛,恭恭敬敬上了三支上好的线香,双手掐诀“”
没有回应。
识海中,是一片近乎于死寂的安静。
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到了。
她仿佛又回归了十年前的生活,万物不再眷顾她、一切呼唤不再有回应,她即将回归卑微的尘土。
“不不”厉溪鸣崩溃的捂住耳朵,“胡仙儿老仙家,你在吗”
往日心情好了,会主动附身讲事,随和娇蛮的胡小媚,现在仿佛陷入了沉睡,一声不应。
神识海中,只余下空寂,与静谧。
甚至产生了一种荒谬的猜测,或许,胡小媚已经不在了。
心悸铺天盖日的将厉溪鸣笼罩,她努力让自己忽略这个猜测,可她莫名的知道,或许,这是真相。
她难以抑制的牙齿打颤,咔哒咔哒的咬起手指甲,整个人神经质的缩成一团,仿佛这样就能从无法接受的现实中逃离。
“溪溪鸣鸣鸣你还好还好好吧”
令人晕眩的呼唤中,猛地,剧痛袭击了厉溪鸣的手。
针扎的痛楚让大脑一片空白,驱散了恐惧,她清醒了过来。
一支银针扎在虎口,此刻,污秽的锈痕飞速爬上光洁的金属面,发黑发绿的脏“烟”从伤口处溢出。
秦观河视线凝重的能滴水“溪鸣,到底怎么回事”
厉溪鸣一五一十的描述了刚才的感受。
“你联系不上你的老仙家了”
“嗯。”厉溪鸣痛苦的捂脸,“胡小媚与我矫情甚好,向来有求必应,你说,她会不会”
“不要妄下决断或许,她现在有别的事宜。”
“但是”
“听着,”秦观河厉声打断她,“千万不要胡思乱想,千万不要”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先救下你哥哥懂吗救不了他,不光是你我、太奶,整个堂口的弟马们都要玩儿完”
“除此以外的事情,全都不要去想,不要去思考”
见厉溪鸣一副茫然无措的模样,秦观河咬牙切齿的捏住她的肩膀,力度大到指节泛白,痛的厉溪鸣痛呼出声
“听到了吗”
“好”
“放空你的大脑,想象你是空白的一个容器,你是空白的”
副祭室里,弟马与弟子们已经准备好立堂口的材料。
三尺三黄绸布。
三小牲猪、鸡、鱼。
鲜花、白馒头、糕点,三种水果。
以及厉涛歌的八字信息,和贴身物件。
放眼望去,除了祭祀材料,整场的布置也不似露天祭场的邪气震撼,而是以神圣端重为感官。
飘摇的线香袅袅环绕,香烛与烟火旺盛,仿佛在预示着接下来仪式的顺利。
但真的这么顺利就好了。
希望,这不是暴风雨前的风平浪静。
秦观河看着弟马们整齐摆放的祭品们,竟没由来的产生了巨大的饥饿感。像三天三夜没进食的野人,饥饿感逼的人发疯,胃中叫嚣着“去吃去吃去吃”。
他回过神来,狠狠的咽了口口水,狼狈的逃离主祭室。
必须加快了不然他也到了崩溃的临界点
秦观河的资历还不足当点堂师傅,厉溪鸣也不行。
一小时前,决定要给厉涛歌立堂口后,韩嫂就连夜联系上隔壁市,邹城的“看门人”,葛太爷。
葛太爷一听事态紧急,也不拿乔,当即带领自家堂口的弟子们驱车来靖德。
一阵喧嚣后,葛太爷在弟子簇拥中来临。
但方一踏入大门,这位精神矍烁,仙风道骨的老人,突然就浑身抽搐起来。
喉咙中发出“咯咯”的倒吸气声,像命不久矣的病患,浑身的骨筋一波一波的颤动着,仿佛身上的魂与骨不合拍,要闹分离一样。
突如其来的异状让葛太爷的弟子们吓得人仰马翻,一时间,摁人的,喊救护车的,混乱无比。
将近一刻钟后,葛太爷被放置在艾叶水与淘米水的泳池,点燃犀角与谷物油蜡,才缓缓清醒。
他仿佛一瞬老了十岁,眼中的精气神肉眼可见的消逝了。
清醒后第一句话就是“你们到底惹了什么东西”
一旁守着的秦观河和厉溪鸣对视一眼,细细把来龙去脉讲了出来。
葛太爷闭着眼,自言自语了一会儿,大惊失色“竟然是它它怎么来了靖德不,你们这是疯了”
“您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葛太爷大喘了几口气,在弟子要上前理论时挥了挥手,疲惫的说“我从没想过,有朝一日,我还会有契机讲起这件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