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一声开了。
他毫不意外的扭头,推销“太岁”的流浪汉,穿警服的小年轻,一左一右,阴恻恻的站在门口,好像在说“欢迎归来”。
在这双死寂的视线里,他继续上行。
三楼,小情侣男女如惨白人柱,怨恨而空洞的盯着他。
四楼,李晓杰失去生气的尸体摊在地上,一本被撕碎的破旧笔记本散了一地
五楼。
只一日没归来,却好像离别了一个世纪。
握上把手的一瞬间,起风了。
在他视野不可及处,阴影肆意疯涨,空气细微震颤,预兆着什么东西的苏醒,与极大的愉悦。
后颈上的鳞片细微疼起来,甜腻腻的腐香气的弥漫开来
“黄昏未至,”白岐玉冷淡的说,“我以为,既然你这样说了,那就该是守时的。”
阴风飘摇许久,背后令人发疯的压迫感消失了。
门把手“啪”的拧开,他抬脚迈入。
海臭味愈来愈浓,已经不是微弱的鱼腥味了,而是大量海货尸体腐烂、腐臭,聚集在一起发酵的味道,极度让人作呕。
白岐玉捂着鼻子开灯,一一开窗、开门,又开了空调,把通风开到最大。
冷风吹了十几分钟,刺激的人发狂的腥臭才散去。
随即,他去洗手间洗了一把脸,镜子里面,冷水纵横的苍白人脸正阴沉的看着他。
如漆黑海面上小憩的海妖,抬起了妖冶昳丽的脸,那样陌生而了无生气。
他几乎不认识镜中人了。
“不要变成怪物,”白岐玉喃喃道,“不要”
现在是八点二十分,距离黄昏还有十个小时。
白岐玉烧了一壶热水,一口一口慢慢的喝了,然后躺上床,睡了过去。
他必须休息。
连续三天睁眼到天亮,已经快把白岐玉的身体搞垮了。
过多的恐惧与过少的睡眠让精神濒临崩溃,无法理智思考不再是自己,不再保有理智,是他最害怕的事,也是十几日中接连不断发生的事情。
浑浑噩噩的做了几个恶心的、充盈着杀\戮与疯癫、嘶吼与狂欢的分尸的怪梦,闹钟响了。
墙上,老式挂钟走向了17点30分,白岐玉竟然一口气睡了九个小时。
他换好运动装、登山鞋,把陶瓷刀握在手里,又拎起了装修时残留的钉锤。
太阳已西斜,醉酒般的火红遍布天际,即使室内灯火通明,世间万物也无法避免的染上了暮气。
他下床,从猫眼往外看
正对上一张脸。
即使烧成灰,白岐玉都无法忘记的脸。
苍白,冷峻,挂着违和感的温和的笑。
心悸与恐惧一瞬重回心头,他深吸几口气,才让自己手不那么抖。
“不怕,不要怕”他自言自语,“还有半小时,没事的。”
从厨房找出不锈钢盆,他一把把纸钱和元宝全部扔进去,然后点燃卫生纸,去引火。
李美瑰没骗他,最贵的品质十分好燃,火舌舔舐的下一秒,钢盆内便跳跃起熊熊巨火。
他又把线香也粗鲁的扔进去,线香本是难燃的,可在足够大的火焰里,很快就冒起了火星。
带有神圣意味的香料味儿袅袅驱散了腥臭,呛鼻的白烟直冲天花板,在烟雾笼罩中,白岐玉双手合十,毫无章法的祈祷着。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神,”他喃喃,“请保佑我吧。”
“请保佑我吧。”
“请保佑我吧”
倏然间,冷风大作,在白岐玉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火焰、灯光一瞬熄灭
屋内陷入完全黑暗,白岐玉错愕的回头去看窗外,难以理解的事情发生了,方才还挂在半空的夕阳,竟消逝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无边无际的,笼盖大地的黑夜。
祂等不及了。
“不,不能这样”白岐玉颤抖着抓起打火机,试图点火。
可不论是火柴,还是打火机,火苗在刚刚燃起的一瞬,便被什么东西掐灭了。
他奋力用刀子拨动盆里的灰烬,试图让火焰重燃,可徒劳无助。
下一瞬,细细小小的敲门声打破了静谧,敲门人似乎力气很小,格外让人毛骨悚然。
一下,两下,三下,四下
一个细弱的声音传来“小白,是我。”
小女孩
“你是小云儿”白岐玉不确定的问。
“是我。开门呀。”
“你有事吗”
“我好害怕,”小女孩啜泣着,“李晓杰又发疯了,爸爸又要报警了”
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找来了
白岐玉害怕小孩遇害,连忙去开门,拧动把手前,他鬼使神差的看了一眼猫眼。
外面是一片黏稠无状的黑暗,哪儿有什么小女孩
白岐玉呼吸一滞,手一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