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涛歌说,上初中时,他撞过鬼。
“我记得清楚,那时候我妹才刚小学。”
“除夕夜里,大人们在客厅热火朝天的打够级,明亮的灯光只能照亮一小片走廊。我拉着我妹回房间,就看到走廊昏暗的尽头,天花板上,一只白白的东西贴在那里,轮廓在蠕动。”
他比划着“你知道滴水观音么,我奶奶很喜欢的那种盆栽,摆的家里到处都是。走廊尽头就是一盆好几年的滴水观音,比我妹妹还高。黑暗中看过去,像张牙舞爪的影子。”
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白岐玉忍不住背后发凉。
“然后呢”
“我吓坏了,拉着妹妹就朝客厅跑,”厉涛歌笑了,“后来发生什么就记不得了。只记得怎么都跑不到明亮温暖的客厅,昏黑的走廊无穷无尽,我就一直跑啊跑”
像是想起了小时候的趣事儿,他拨弄着左耳的三个耳钉,怀念的摇头
“长大后我问妹妹记不记得这件事,她骂我噩梦也能当真。但只有我知道,那恐惧有多么真实”
“你当时怎么逃脱的啊”
“可能是我奶奶发现了”厉涛歌想了想,“我奶奶懂一些神神道道的东西你知道,老一辈么,挺迷信的。我们那一圈谁家孩子晚上哭,都是找她喊人回来。”
“是”白岐玉感叹道,“我一个姨奶奶也外号神妈妈,我奶奶可信她了。我的名字就是她算出来的。”
短暂的勾起怀念的回忆,白岐玉脸色好了些。
见状,厉涛歌才斟酌着开口“所以,你到底遇到什么事了说实话,这么一年多的相处,我不信你心理有问题。”
要和他说吗
白岐玉心中天人交战。
面前,厉涛歌这张总是散漫不羁的面庞流露出柔软的神情,是种很奇妙的感觉。
像虎豹收敛了爪牙,去触碰溪边细嫩的小花,那样违和又让人动容。
他很高,又精壮,这么冷的天还穿健身背心,一身流线型的肌肉可不是花架子,是结结实实练散打,跑城市马拉松维持的,给人以极大的安全感。
或许向朋友倾诉会让事情变得好一些
即使帮不上什么,也能在心理上给人安慰。
白岐玉鬼使神差的就开了口“你知道那天,我为什么缠着你问那个怪物吗因为我在现实中,真的见过。”
白岐玉讲述了除内衣物丢失外的一切。
“就是这样了,”白岐玉的声音轻到仿佛下一秒就会破碎,“我现在也弄不清楚,是不是我真的脑子有问题了。”
二人坐在公交站台的座椅上,北方彻骨的秋风吹透人心,厉涛歌张了几次嘴,都说不出话。
最后,他俯下身子,一把把缩成一团的白岐玉揽进怀里。
阴影打下,带着体温的香水味儿将白岐玉笼罩,他听到厉涛歌胸膛中有力的心跳。
是橘滋的“脏话男士”。
皮革、乌木、麝香,就像厉涛歌这个人,看似不羁,难以接近,实则燃烧着热情与温暖的火。
有那么一瞬间,白岐玉想,他想溺毙于这片短暂的温暖里。
这个安抚性的拥抱很快结束,看着怀里的白岐玉回了神,厉涛歌放开了他。
“听着,”他握住白岐玉冰凉的手,一字一句地说,“你那个家不能回了。梦是带预知的,被黑泥包裹窒息,分尸,或者其他的什么,都肯定预示着什么。”
“可我能去哪儿呢”白岐玉鼻子发酸,“搬家都搬不走。”
“你不是说你找的神婆周一就回来么今天就周五了,先把这几天挨过去。”
“白天你待在公司哪儿也别去,人这么多,我就不信那玩意儿能光天化日的搞你。晚上你到我家住,我守着你。”
去厉涛歌家
白岐玉的“好”差一点脱口而出,可他理智回归后,摇了头。
“不行,我去你家就是害你。谁知道那东西是不是时刻跟着我”
“它敢来就来,涛哥收拾他”
厉涛歌不赞同的皱眉“退一万步说,两人待着总比一个人强。恐怖片里落单的下场你不知道你那个家再回去就是送”
白岐玉摇头“我去酒店睡就是了这几天我吓得浑浑噩噩的,这么简单的办法都想不明白了。”
即使,他心里门儿清,睡酒店有用的可能性不大。
厉涛歌还是不赞同,两人争了一会儿,白岐玉一看时间,下午三点半了,赶紧打车拉着他回去。
路上,厉涛歌实在说不动他,知道白岐玉是铁了心不去他家了。
这么一年的相处,他怎么不知道,白岐玉看着好说话,其实心里一根弦可犟呢。
“行吧,”厉涛歌妥协了,“但你多少听我一句住701商场旁边的汉庭,离公司近,离我家也近。”
“好。”
“你晚上手机千万别静音,就放床头边上。”厉涛歌不放心的叮嘱道,“一旦有情况,立马给我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