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说的莫名其妙,见白岐玉满脸疑惑,张一贺解释道“你很多天不理我,我思来想去,觉得要亲自找你道歉就看你站在四楼门口发呆,你没事吧”
哦,对。
白岐玉的视线拉回四楼东户紧闭着的大门。
所以,又是幻觉
他深吸一口气,再睁眼,仍是张一贺担忧的脸,那些触目惊心的血肉模糊与诡异黑泥全数不见。
但空气中如此刺鼻的硫磺味儿,总不能是幻觉吧
“你闻到怪味了吗”白岐玉试探地问。
张一贺动了动鼻子,恍然大悟“抱歉,我出门前喷了杀虫剂,可能沾了一点儿在身上。”
说着,他站的远了点,似乎很不好意思的模样。
这样一种动作,深邃眉目的人做起来,有种装乖的违和感。
但白岐玉不相信相由心生,反而觉得他有些可爱。
像被驯化后温顺的大型犬。
自那天联系后,张一贺给白岐玉发了许多消息,有闲聊的,有分享食物照片的,也有自我检讨的,白岐玉一条都没回。
要说白岐玉不觉得暖心,是不可能的,他又不是铁石做的人。
这段时间不理人,倒不是白岐玉仍对张一贺心有芥蒂,只是没心思开启一段感情。
“我没生你气,你不用道歉,”他忍不住说,“我我最近就是比较忙,等忙过了我约你,可以吗”
张一贺眼睛亮了起来“好。那我等你给我发消息。”
夜深了,他不好叨扰,目送着白岐玉上楼。
有一瞬,白岐玉读懂了他渴望的眼神,是想让他邀请进门做客,可白岐玉避开了视线。
自顾不暇之人,回应不了任何人感情。
周五,除了小警察,还来了一个辅警,和几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白大褂,可能是害怕探案期间,泄露机密,没有人胸前有警编胸章。
看着白大褂们在房间各个角落取证,白岐玉避开视线。
这种隐私被彻底侵犯的感觉很糟糕,可张一贺说的没错,他要相信警察。
“你看着脸色很糟。”小警察陪他闲聊,“很害怕么”
白岐玉是怕,但害怕的方面和警察想的应该不一样。
他勉强笑笑“有点。案子进度如何”
“别提了,”小警察一提就头疼,“李晓杰的人际关系错综复杂到前所未有。她干过三届高中班主任,合作过的同事、学生没有三百也有两百。再加上她出生在一个大家庭,五个兄弟姐妹,到现在商警官还在跑她亲戚那边儿。”
“总有重点怀疑对象吧不是说过半的凶杀案都发生在最亲密关系之间么”白岐玉不由自主的想起昨晚,血淋淋的惨案历历在目,“会不会是她丈夫”
但小警察否认了这点。
“方诚有不在场证明。”
小警察转起笔花儿,手法娴熟,却没维持过一秒,就“啪”的摔在了地上。他似乎无法接受,脸上呆呆的,看的白岐玉想笑。
他帮小警察捡起笔,递给他,小警察才脸颊通红的继续说“就就死者去世那晚,他在公司加班,无论是人证还是监控录像,都十分有力。”
白岐玉松了口气“这样”
“哎,我给你推荐个中药方子吧安神补脑的。”小警察突然说,“你睡眠不好,时间长了对心理生理都不好,容易出现幻觉幻听,很影响日常生活的。”
说着,他随手撕了一张笔记本的纸,刷刷写了,递给白岐玉“这可是千年老方子,你别外传啊,我师父都没舍得给。”
笔迹苍劲有力,赏心悦目。
“谢谢,”白岐玉苦笑,“我休息不好这么明显吗,我之前也没提过啊”
小警察指了指眼底“黑眼圈都出来了。”
白岐玉自幼吃的是西药,家庭处事风格也都偏向西化,这导致他不信中医,就像不信封建民俗一样。
但小警察一片好心,他不好拒绝,当着他的面把纸折了两折放进口袋“让您费心了。”
那边儿,痕迹取证结束了,白大褂们过来,和小警察私聊了几句。
小警察的神情从严肃到蹙眉,许久,他朝白岐玉点头“我们结束了,感谢你的配合。”
“有找到有用的吗”
小警察抿了抿嘴,这是为难的微表情“还要再看看,有些东西现场看不出来。”
白岐玉能分辨的出来,这是分明客套话了。但他没点破,撑着力气送警察们下楼,才瘫坐在沙发上。
难道张一贺才是对的真的是他被害妄想症了
连警察都检测不到痕迹,或许,根本就不存在一位“三番五次完美作案,只偷小日用品”的小偷。
那,他这一年来一点一滴记载的备忘录,都是在自己骗自己吗
白岐玉一夜难眠。
消失了几天的淅淅沥沥的滴水声,也来了。像是在耀武扬威,也像在嘲笑他的无能,回荡在静的可怕的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