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小偷
结合到一年中发生的种种,白岐玉不自然的动了动喉咙。
他不着痕迹的朝阴影里扫视一眼,又极快的收回视线。
他试图让语气平淡些。
“报警了吗”
“没,”方城说,“丢的都是小东西。”
“没丢贵重物品,不是好事么”
“主要是”方城苦笑,“丢东西不是最近的事儿,也不是一两次”
他说,近一个月来,太太和他零碎的讲过好几次“丢东西”,他都没上心。
他自称太太是个粗心的性格,又是高中班主任,工作比他更忙,家里的事儿还不如他了解。
“直到前天,我丢了一本很重要的书,翻箱倒柜的找,才发现家里少了那么多东西。”
与白岐玉的情况不一样。
说不出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失望,白岐玉掩饰的端了托盘坐下,递给方城热水“什么书啊,很贵重吗”
“一本六十年代的老书而已,不名贵。纯粹是父亲遗物,我才这么上心。”
话匣子打开,方城自顾自地说起来“讲外蒙萨满在我国境内的演变史,小时候,我当故事集看大的遭天谴的,偏偏偷这个”
“节哀。”白岐玉认真的说,“如果是重要的东西,我建议你还是报警试试。”
“报警”方诚苦笑,“我找你就是想问,你家里像我一样,丢过东西吗”
其实,白岐玉是丢过的。
但并不是方城所说的,丢很多次,丢小东西,丢对本人来说重要的旧书。
白岐玉丢的,是整套睡衣、内衣。
除此之外,这座似乎“有生命”的房子里,发生的怪事可不仅限于“丢东西”。怪音,乱跳的开关,自己移动位置的物品,以及那滩水
白岐玉不想说。
起码不是对方诚。他不信任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人。
他掩饰性的喝了一口水“没有。”
孰料,听到这个答案,方诚竟爆发了“你你再好好想想”
他的眼白瞪得极大,大到即将夺眶而出的错觉。
随后,那泛着冷光的眼白如玻璃灯管,开始碎裂、碎裂成成千上百块,像苍蝇的复眼
但这些幻觉只存在了一秒,短暂到白岐玉尚未眨眼,便消失了。
看到白岐玉不悦,方诚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深吸一口气“偷了这么多次肯定是惯犯说不定现在还潜伏在小区呢,多大的安全隐患啊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也丢了东西,我们就可以联合报警了”
白岐玉打断他“你还是问其他邻居吧。我平时加班多,顾不上家里,丢东西也察觉不了。”
这是摆明不合作了。
方诚“你你”了几声,却卡住了嗓子。
白岐玉的家很静,即使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也静的让人发慌。
这种静是超出常理的,对于自然界的“安全”来说,应该充盈着呼吸声、风声,以及水源声。
至少该有第一种,可这儿不知是吸音太好,还是方诚自己的呼吸声太大,他竟然听不到白岐玉的呼吸声。
此刻,老式白炽灯在惨白侧脸上打下朦胧的阴霾,一双沉静的眼定定注视着方诚,好像在说
“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死死”
方诚打了一个寒战。
他的心中浮现一个很荒谬的比喻那双眼,像海底极深之处压抑本能的海妖。
方城猛地站起身子,收拾的整整齐齐的头发因为动作散乱了几缕,逃离般朝门口大步走去“就是说,这么晚打扰您就是说实在不好意思。”
“不再坐坐了”
“不不了麻烦您继续关注一下,如果有情况,随时联系我。”
男人仓促的来,又仓促的离开了。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不少,白岐玉想,或许他把自己当成了这种人。
他的视线扫过沙发,有一条棉麻的手帕,似乎是主人嫌脏垫下的。
白岐玉拿起手帕追下楼“稍等,您的东西忘了。”
方诚斯文的脸闪过尴尬,和一丝恐慌“哦。”
看着方诚摸出钥匙,手抖着打开了四楼东户,白岐玉才回五楼。
他知道方诚在说谎,而且是极为拙劣的表演只有在掩盖谎言时,才会添加非常多无关紧要的细节,殊不知,说得越多,漏洞越多。
不过他在恐慌什么
第二天出门时,白岐玉瞥了一眼二单元的门口。
堆积的大箱子们消失了,看来,张一贺真的连夜般光了行李。
熬夜把行李搬上去,害怕白天碍事,是个有礼貌的。
白岐玉喜欢有礼貌的人。
他想,等搬家的事解决了,可以试着约张一贺去城市探险。
作为游戏策划,白岐玉的空闲时间很少,除了打游戏,他的兴趣爱好也不多,户外的更少。
唯独喜欢“城市探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