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岐玉颤抖着拆下手机壳。
这还是老马某日絮絮叨叨时,随口一提的小技巧手机壳后放一张百元大钞,万一手机没电,或遇到不能电子支付的商贩,能应急。
他记得清楚,当时他还在实习,带他的前辈提了一嘴“就算平日不用,古来今往,钱币都是人气重的东西,能辟邪”
他表面八风不动,左手伸出粉色大钞,右手试探的摸上车把。
“给。”
司机变了脸。
方才和蔼懦弱的大叔,一眨眼面色铁青,双目翻白。
“没别的了吗找不开。”
“不用找了。”白岐玉说,“剩下的当小费。”
他顾不得司机回话,一把拉开车门,把大钞往司机那一扔,三步并作两步朝外冲
穿过昏暗不见五指的小区路,穿过迫近秋季还吱吱喳喳的虫鸣声,冲向老楼上昏黄零星的住户灯
连小区里每次见了他都要上来蹭饭的流浪猫,也似乎察觉到了空气中蔓延的不祥,被踩了尾巴一样,惨烈的“喵”了一声,窜进黑暗。
跑出将近几十米,白岐玉才喘着粗气,放缓脚步,回头去看。
小区大门,久年失修的白炽灯泡下,哪儿还有什么车影
突然,白岐玉“砰”的撞上了一个人。
这人结实的很,像一座山,纹丝不动,把白岐玉撞了一个趔趄。
可白岐玉不看路有错在先,他道歉道“不好意思”
说完,便避开男人朝前走。
白岐玉还在想那辆车的事儿,越想越不舒服,害怕是一方面,还浑身犯恶心。
这幻觉太离奇,太荒谬,他又不禁想是不是看错了
或许,就是个不与时俱进、不讲卫生的老司机
直到走到楼栋下,才听到背后急促的脚步声。
回头,对上一双关心的眼。
“你这是怎么了”
是刚才“山一样”的男的。
微弱的楼道灯下,白岐玉才看清他的模样这人还挺高,至少一米九。
一件无花色的黑色长袖,宽肩窄腰的;下面是运动裤,勾勒出修长有力的大腿。
最瞩目的,不是男人的身材,而是他的白。
白岐玉自认为已经很白了,可男人比他还白,像从未见过天日、鱼肚皮发腻的白,似乎摁下去,就会溢出咸湿的海水。
可令白岐玉不舒服的,是他的笑。
分明一张冷峻漠然的面庞,偏偏在勾着嘴角笑,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违和感。
像雕像成型前临时推翻了旧骨相,凭空糊了一张脸上去似的。
“喊我有事吗”
“我似乎撞得你很重。没事吧”
“没事,谢谢。”
见白岐玉要走,男人喊住了他“真少见我是说你的面相。会长命百岁。”
哈这说的是什么话
那一瞬间,白岐玉脑中闪过了很多可能保险、传销、邪\教传道士,甚至踩点的犯罪团伙。
仔细想来,小区中什么时候有这么一号人了这样存在感极强的脸和身材,只要一眼就忘不掉。
白岐玉握紧手机转身“你”
男人微笑着打断他“抱歉,我口不择言了。我自学过面相,你的实在是好,忍不住喊住你。”
他顿了顿“忘了自我介绍了,我是刚搬来的住户,张一贺。”
白岐玉没有理会他的恭维,质疑道“刚搬来你住哪儿”
“中单元三楼。”
白岐玉愣了一下,才明白“中单元”是指的二单元。
楼老,一共三个单元,很多住习惯的人把二单元喊做“中单元”。
张一贺指了指二单元“那边那一堆都是我的东西,还没搬完呢。”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二单元门口确实乌压压的堆着几个大箱子,不过天暗,看不出是什么快递。
“我准备今晚熬夜,把东西都弄上去,”男人继续说,“不然堵着门口,明早会碍事。咱们也算不撞不相识了,加个好友吧”
白岐玉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却只看出了真诚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友善”。
许久,他嘲笑自己,怪事儿见多了,不代表所有东西都是坏的,不要杯弓蛇影。
他露出一个笑“我叫白岐玉,住一单元五楼。你给我号码,我加你吧。”
张一贺掏出手机“稍等。”
他解释道“最近换了号。”
张一贺略微笨拙的找到了本机号码,白岐玉加上微信,是个很简约的头像,山顶一颗小树的黑白剪影,还有点禅意。
至此,白岐玉的心才彻底落下。
张一贺是那种很冷峻的长相,但他谈吐温和,是个亲切的脾气,短短几分钟,两人就熟稔了起来。
“这里住的老人多,他们作息都规律,”白岐玉解释说,“小区老,隔音一般,所以10点后最好别出大动静,不然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