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长老坐着看戏,看得津津有味。
还挺精彩的。
自从接任外门执法堂长老的位子,宗门弟子见了他,大多是又敬又畏,胆子小一点的,连大气都不敢出。
而进了执法大殿的,基本是犯了过错,要接受宗规律令责罚的人,千篇一律没意思。
想要瞧个乐子都没机会。
现在这样多好,要是时不时来上一次,就不必觉得无聊了。
“陆小子,别欺负人家小姑娘。”
这一套接着一套的,哪来那么多花里胡哨,心有千千窍,都快跟筛子似的,修炼天赋再天才,张长老也喜欢不起来。
姓陆的小子,这次过分了。
反倒是秦沐瑶这个小丫头,敢做敢当,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心性极佳,让张长老更多了两分赞赏。
可惜啊
怎么就肉身资质忒差
张长老忍不了,止不住地扼腕叹息。
果然如此
吴庸的腰更弯了,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埋着头心有余悸。
石锤了。
张长老就是秦沐瑶的靠山。
白清尘这回踢到了铁板,陆珩也同样讨不了好,张长老都光明正大帮秦沐瑶站队了,肯定不能让秦沐瑶吃亏。
认错,赔罪。
不挣扎了,该怎么罚都认了。
吴庸下定决心,整个人轻松无比,连压在身上的大阵气势,似乎都减轻了不少。
“陆师兄,瑶妹妹所言有理。”
陆珩面上阴晴不定,白清尘靠近陆珩,柔声开口。
“既是有缘无分,不若各自安好,陆师兄正当心无旁骛,刚猛精进,追求更高的境界。”
陆珩、秦沐瑶的婚约,一直是白清尘的心病,如鲠在喉极为难受,伙同吴庸设局陷害,最终目的也是逼迫秦沐瑶,为日后解除婚姻做准备。
秦沐瑶主动提出退婚,白清尘喜出望外,就怕陆珩一个想不通,拒绝秦沐瑶。
这次算计秦沐瑶,虽不是陆珩直接授意,却也是他默认的。
如今目的达成,即便过程有点出乎预料,张长老对秦沐瑶的偏帮,让白清尘羡慕嫉妒,但白清尘分得出主次,绝不会因小失大。
哪怕再不待见秦沐瑶,依然要出声劝说陆珩。
“陆师兄”
“倒是我想岔了。”
陆珩深吸了一口气,对上白清尘期许的目光,心里的负面情绪消散了些许。
有张长老在场,陆珩权衡利弊,终是放弃跟秦沐瑶继续掰扯。接过秦沐瑶递过来的玉佩,手指用力一捏,玉佩瞬间粉碎,化作残渣落下,被袍袖一扬消散无踪。
“你的那一半玉佩不在我身上,我会传信回陆家,让人尽快赶去秦家,商谈解决后续事宜,并退还订亲信物。”
“如此,你满意了么”
“多谢成全。”
秦沐瑶心中欢喜,也不在意陆珩耍心机,非要让陆家先提退婚。
“张长老相助之恩,晚辈铭记在心,日后若是有机会,必有报偿。”
秦沐瑶很清楚,要不是张长老帮了她一把,事情不会那么顺利。将张长老的善意记下,横竖来日方长,总有再见的时候。
“此间事了,家中还有亲人等候,晚辈就不打扰了。”
这一刻,秦沐瑶归心似箭,一刻都不想耽搁。
“我让人送你下山。”
张长老点头,爽快地放行。
“多谢张长老。”
秦沐瑶犹豫了一下,接受了张长老的好意。
张长老对外传音,叫过一名执法堂弟子,吩咐他送秦沐瑶出玄天宗,跟山下的老仆汇合。
秦沐瑶向张长老行了一礼,毫不迟疑地转身,直接跟着那名执法堂弟子离开,没有和陆珩、白清尘说话,也没有再提吴庸。
正主儿告辞了,张长老很快将陆珩、白清尘打发走,送吴庸去关禁闭。
整个执法大殿,变得空荡荡的。
张长老摸着下巴的短须,想到刚刚相助秦沐瑶,暗道这人年纪大了,就硬不下心肠。
别以为他老眼昏花,不知道陆珩、白清尘两人早就暗度陈仓,原本看秦沐瑶顺眼,还打算多嘴提醒一下,没想到这小丫头门儿清,快刀斩乱麻就将婚退了。
多好一个小姑娘。
想起秦沐瑶临走前,还说将来有机会要报答他,张长老就忍不住摇头失笑。
可惜了。
没有修炼天赋,不过匆匆百年寿元,恐怕相见无期。吩咐执法堂弟子相送,全了他们这场善缘,也算有始有终。
秦沐瑶出了玄天宗,刚跟那名护送她的执法堂弟子告别,意识海中的银色大河烟波浩渺,大河内翻开的书册页面,又起了变化。
最先出现的那六行文字,除了开头早已改变的两行,剩余的四行字迹逐渐模糊融化,重新组合成新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