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出了营帐,又走出一段距离后,越徵朝身后的随侍们挥了挥手,让他们退开远着点跟,只留下奏太医在身边。
然后继续慢腾腾朝前走着,越徵问道“太子如今的身子可还好”
秦太医拢着手回答“秋猎前几日太子殿下刚犯过一回病,才将将靠药压了下去,面上瞧着是平复了点,实则本就还处于比往常更虚弱的时候。本是没太大妨碍的,和从前一样。但没成想又遇上这回落水,骤然受凉有些伤身,心绪也有些受惊臣接下来会注意着调理,尽量别真让太子殿下落下什么病根。”
越徵“唉”了声“这孩子命苦,总是多灾多病”
在越徵跟前回答完了问题,秦太医便回到了宴示秋的营帐这边,姚喜和砚墨还是守在帐前,通传过后才放了他进去。
又见着宴示秋和越浮郁,秦太医作揖行礼,然后说“太子殿下,宴太傅,二位还请放心,皇上并未生疑。”
回禀完了,秦太医就走了,说是要正经去熬药。换了姚喜小心翼翼进来“殿下,宴太傅,现在要传膳吗”
因为突然发生的这遭意外,如今午膳时间都过去好一阵了,但宴示秋和越浮郁都还没来得及吃上东西。
越浮郁对着他,神色冷淡的点了点头,然后又扭过头对宴示秋笑“就在老师这里用膳好不好我今天就想待在这里,哪也不去。”
宴示秋看着他神色间的转换,心想这小孩还挺会变脸。
“行,就在我这儿吧。”宴示秋失笑颔首。
吃过迟来的午膳之后,宴示秋就开始有点犯困起来。今天到目前为止发生过的事都太费心神,好在进展川须利,现在没什么事压着了,吃饱穿暖放松下来,难免困倦。
一直关注着他的越浮郁发现了,当即便拉着宴示秋往榻边走"老师,我们一块儿午歇好不好"好
宴示秋挑了下眉“在我这儿吃了饭还不够,还想睡我的床榻”
越浮有抿了抿唇“反正我先前也在上面坐过,还是老师拉我坐下的我想和老师在一个被窝里说说话,好不好"
于是越浮郁显而易见的露出高兴,他先将宴示秋推上了床,然后自己才跟着进到了被子里。躺到了宴示秋的床上,和宴示秋枕着同一个枕头,盖着同一床被子,这样亲近的事让越浮郁眉眼间更加鲜活。
他抱住了宴示秋的胳膊"老师,你睡吧,今天辛苦了。"
宴示秋忍不住笑了下“不是说想和我说话吗”
“可是老师你困了那这样吧,我说我的,你随便听听,想睡就睡”越浮郁道。
宴示秋应了一声。
越浮郁却没有马上开口。
宴示秋心下轻叹,想了想还是开口问道“见昭,还难受吗”
"我其实真的不难受。"越浮郁沉默了会儿之后,慢吞吞开口道,声音放得有些轻,似是怕扰了宴示秋的睡意,“不知道老师会不会觉得我凉薄,但我当真没把我那位父皇当一个父亲我其实颇有些恨他,但我不知道我有没有资格恨他所以听到秦太医说出的真相,我也并不因为失望而难受。”
“我只是起初难免疑惑,有些震惊。但缓过来后,其实也没什么可疑惑震惊的,他本来就是那样一个人,只要他觉得是对你好,就不会在意你到底怎么想,他是可以用伤害你、违背你意愿的方式对你好的那种人。”
越浮郁又说起他的母亲常记溪。
越徵对待常记溪也是,因为他觉得常记溪一个人在教坊司待着不会快乐,所以不顾常记溪也并不愿意跟他走、甚至并不愿意见他的事实,三番五次忤逆荣太后、到教坊司去见常记溪,在没有底气的情况下多次对常记溪说要带她离开教坊司。
常记溪刚到教坊司时,其实荣太后并没有让人特意“关照”她,颇有从此不再将她放到眼里的意思。但越徵总是为常记溪而忤逆,让荣太后感觉到了他的不受控,于是荣太后将一些怒气撒到了常记溪身上。
被下了命令“特殊关照”后,常记溪在教坊司更加艰难。本来被迫接见越徵,就已经让常记溪很是痛苦了,而每次越徵去了一次教坊司又离开后,常记溪都要多吃些苦头。
后来,越徵与荣太后达成协议,他迎娶荣氏女为后,荣太后松口放常记溪离开教坊司。这个时候,越徵又觉得他立后一事会让常记溪痛苦,想起青梅竹马时与常记溪的承诺,越徵单方面决定履诺。
所以他强迫常记溪穿上嫁衣,在贴了喜字燃着红烛的房中欺辱了她,说什么“在我心里,只有你一个妻”。
再后来,常记溪不想要肚子里的孩子,越徵又觉得留下这个孩子对常记溪是好事,毕竟他不能经常出宫,有个孩子陪着常记溪,能让她身边热闹些,日子也有盼头一些。
越浮郁记得,在常记溪自缢身亡前,她曾和越徵大吵过一架,越浮郁用阳时候藏在窗下,真真切切的听着越徵一字一句里都是"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在越徵的口中,他对常记溪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并非从自己得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