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更加难以忍受,是直接一挥袖就离开了东宫的。
可现在的宴示秋不好直接甩袖走人。上岗第一天,总不能消极怠工,他不光不要消极怠工,还打算兢兢业业、拿出真心教学生的架势来。
来的路上他一边盘现在的境况,一边已经初步粗略想好了,活命要紧,这个太子太傅不能当,得想办法辞了。
如果他是个孤家寡人,那大不了直接辞官,就算惹怒皇帝也不要紧,皇帝不至于因为这个就杀了他,大越朝没有杀读书人的习惯,顶多就是从此仕途断了而已。断了就断了吧,反正大越朝也长久不了,宴示秋对当官也没什么兴趣,总有养活自己的办法。
但他如今不是孤家寡人,宴家根基都在京城,祖父祖母年纪都大了,祖父在朝为官多年宴示秋不能想都不想直接辞官,他得找个体面的机会。
所以,他要辞官,那必须是兢兢业业努力教育但不见成效、自感失职无能有负皇恩所以羞愧含泪请求辞官,反正态度上不能让人挑错。
这样想着,宴示秋就继续裹着披风淡淡然立在廊下,一副很有耐心的模样,一等就又是半个时辰。京城的十月寒意渐重,时不时还有冷风吹过,宴示秋脸上发冷,很快原本红润的唇色也被冻得白了些。
宴示秋本就长得昳丽如瑰,这会儿又徒添了些可怜苍白,但眉眼间仍然平静、文雅翩翩,看得姚喜都忍不住生出了点惭愧。
惭愧归惭愧,太子殿下是个惹不得的活阎王,姚喜反正是不敢去触霉头,为这个太子殿下明显不喜的太傅说话的。
站久了腿有点僵,宴示秋就在廊下慢悠悠踱步,眼看着姚喜脸上的同情越来越重,宴示秋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再这么站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啊。
于是宴示秋轻轻咳了几声,然后在姚喜又一次过来看情况时,语气文弱的叫住了他“劳烦这位公公”
“不敢,宴太傅唤奴婢一声姚喜便好,您有事还请吩咐。”姚喜忙道。虽然是太子内侍,但姚喜其实也就比太子本人年长几岁,和宴示秋年纪相仿,这些年在太子身边战战兢兢的,养出点厚脸皮人精,但没养出来高傲。
宴示秋就又“虚弱”的笑了笑,为待会儿的晕遁做准备太子太傅上岗第一天就被太子折腾到晕倒,够敬业了吧
“姚公公,太子殿下若是要紧事还没忙完,可否让我先一步去书房,为稍后讲学做准备”宴示秋拿出爱岗敬业的真诚,语气温和道。
姚喜一听就犯了难“这”
虽然宴太傅的要求很合理,但太子殿下不是个讲道理的主儿啊姚喜不敢擅专,只能厚着脸皮笑“还请宴太傅在此稍候,奴婢这便去与太子殿下通传。”
姚喜想着,这可是宴太傅主动提的要求,他这个时候再去打搅一下太子殿下,殿下的怒气应该不至于撒到他身上吧
宴示秋噙笑颔首,就等着姚喜转身多走几步,然后他就在后面原地表演昏倒。
姚喜转身了,然后走了两步,突然就停了下来并且躬身小心喊道“太子殿下”
还没来得及表演晕遁的宴示秋“”
他情绪都酝酿好了非专业演员的情绪被打断了很难续上的好不好
越浮郁正漠然的看着宴示秋。
宴示秋怕自己晕遁表演得太滑稽,索性也就暂时按捺下来,对越浮郁遥遥作揖行礼“殿下。”
越浮郁没说免礼,而是毫不掩饰恶意的诘问“你怎么还在这里”
宴示秋“臣是您的太傅,殿下。”
说着话,同时若无其事的自行免礼,宴示秋放下手重新站直了,这才仔细打量起越浮郁这个人来。
这个在未来血染皇城的大反派,如今只是个刚满十四岁不久、还在筹谋着要如何掌些实权的少年郎,据说生来病弱,看这苍白如同刚刚在寒意里站了许久的人是他一般的面色,确实不像是个身体健康的。虽然面色有些病弱的白,但越浮郁身量挺拔、容貌已可见优越,就是神态间不掩恹恹,一看就不是脾气好的人。
“放肆”越浮郁突然戾气横生。
这突然的一声吓得周围的宫人们条件反射齐齐下跪,连宴示秋带来的小厮砚墨也是下意识从众,于是稍瞬之后,整个长廊及周围的庭院中,只剩下宴示秋和越浮郁还是站着的。
宴示秋觉得这位反派果然不好相与,不过面上还是很淡然,语气温和主动询问“殿下这是怎么了,好好的发脾气作甚”
越浮郁善察情绪,虽然隔着一条长廊,但当即就从宴示秋的神态和语气中敏锐察觉到了一丝“小孩子胡搅蛮缠、不懂事乱发脾气”的意味儿。
于是越浮郁边朝宴示秋走过去,边语气凉薄道“孤未叫你免礼,你便自行起身,把孤视作什么了你眼里可还有皇家威严”
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宴示秋神色不变,再次提醒这位熊孩子“殿下,臣是您的太傅,大越朝素有天子亦尊师为先的古训,臣向您行礼是出于臣子本分,臣自行起身是出于师长威严,还请殿下见谅。”
打嘴仗,宴示秋还没输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