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枫敛神屏息,专注观察那只小鸡。
她取了手里一些鸡食,轻轻放在灰嘴黑毛小鸡的边上,小鸡起初一点反应没有,再是艰难睁眼,步子歪歪扭扭,轻轻啄了一口鸡食,只一口就不再吃了,埋着头眯着眼。
楚枫连忙去找陈容芳来。
地里的陈容芳一听家里的鸡出事儿了,什么也顾不上,放下担子就和楚枫一块儿回家。
这个动静自然惊动了一起上工的队员们“容芳家的鸡又出问题了”
说话的人叫单秋玲,也是地里干活的一把好手,但是,这几天的奖励工分都是陈容芳、楚志国得,单秋玲心里一直存着股不服。
她重重一锄,挖到地里带出来一长串红薯,把泥饼子几下拍开“不会真被年春花说中了,她家就是倒霉吧”
另外的队员们手上也不停“哪儿能要是倒霉能天天得队长那一个工分的奖励,我也恨不得倒霉的人是我自己。”
队员们装模作样的哀叹“唉,怎么不是我们倒霉呢”
单秋玲一想,也是。她本来不是迷信的人,只是太不服气了,才随口说了那么一句。
白奶奶挖出一大串红薯,看了看周围,小声道“你们听见昨晚上春花儿家吵架没”
顶着烈日枯燥干活的队员们来了兴趣,有的说听到了一些,有的说没听到。
白奶奶绘声绘色讲了昨晚上年春花和白佳慧的那场架,听得大家眼冒精光。
末了,白奶奶道“要我说,春花儿做得不对。对福团好,本来是行善积福的好事情,但万事就怕太过。”
白奶奶杵着锄头,伸出手掌“这五根手指头各有长短,本来很正常,但要是一根手指头比别的手指头长出太多,这干活儿的时候,手指头就要打架。”
队员们都听懂了,年春花偏心太过,不可能不出问题。
不说别的,吃鸡蛋的时候至少该给别的孩子也吃一口啊,给福团喂独食还搞得天经地义的,说别的傻小子傻丫头没福不配吃,人孩子的母亲能不烧心吗
有队员就想不通了“真不知道春花儿咋想的,怎么越活越回去了,再这么下去,好好一个家恐怕都要散了。”
家族的凝聚力,要散很简单,凝聚起来可不容易。
“谁知道呢”
大家在议论时,年春花也和李秀琴一起来上工了。
队员们马上噤声,停了会儿后说起别的事儿打岔。
不说年春花拉着一张老脸,一脸的不服气,就连李秀琴也不服。
李秀琴连着晒了十多天的稻谷,这可是最轻松的活儿,她打心眼里觉得福团有福气。其他孩子可没给家里带来这么大的好事儿,只给福团吃好吃的又咋了
可没想到,白佳慧就要在家里闹。
连蔡顺英都明里暗里的,每天去数一次鸡蛋,还教她的孩子,那些鸡蛋也该有他们的一份儿,如果奶奶偷偷给福团吃鸡蛋,你看到了就哭就闹,说自己也要吃。
家里这些媳妇们不懂事也就算了,可怎么,外面这些队员们也这么说。
李秀琴心里不服,又是个面皮薄的年轻媳妇儿,默默在心里琢磨着,低着头不说话。
白奶奶等人已经又说到了鸡的事情上“我家那几只鸡,这几天也蔫哒哒的,吃东西也吃不好。”说话那人满面愁容“愁得我几天都睡不好,叫兽医来,兽医说只是普通感冒。”
“这几天秋雨下得多,你家的鸡要是晚上淋了雨,确实容易感冒。”
没一个人往鸡瘟身上想,年春花听着听着,突然笑了起来。
福团要显现大福气,成为生产队最受尊敬的人了。
年春花虽然记忆模糊,但隐约记得有这么一场鸡瘟,最后是由福团的大福气解决的,那些对不起福团的,都会在这场鸡瘟中得到惩罚。
比如今天说嘴的白奶奶、那些多嘴多舌的妇女们
年春花这个笑啊,想想那些人死了鸡,哭天喊地抹眼泪喊着自己没福的样子,她就觉得心里倍儿爽。
“春花儿,春花儿。”有人着急地叫年春花。
年春花抬眼一看,白奶奶惊讶地望着她“春花儿,你咋无缘无故笑起来了,喊你你也不答应,你不会是病了吧”
一个妇女也小心翼翼说“春花儿,你是不是最近脑壳方面要不你不上工了,去看看医生吧。”
最近年春花总是说什么福气、定数之类的话,加上现在在地里啥也不做,笑得一脸沉浸,实在太让人担心她的精神状况了。
见到十多张关切、觉得自己是精神病的面孔,年春花黑了脸,没好气地道“谁病了我有福,你们都病了我也不会病。”
大家顿时哄地离她几丈远,地里忍不住爆发出一阵笑声。
看来春花儿病得不轻啊。
陈容芳家。
楚深去请了兽医站的兽医来看,这年代,家里的鸡、猪就是一家人的全部财产,金贵得很,不能出一点闪失。
兽医钟大夫挎着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