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辛苦了,在家歇息吧。”
说完径自去了书房安歇,徒留下朱娘子呆在原地,望着丈夫离开的背影怔怔出神。
次日,朱尔旦一早便出去赴会,至晚方归。
回来后也没回卧房,径自去了书房歇息。
深秋寒意袭人,朱娘子到底放心不下,掌灯来到书房,便见朱尔旦合衣睡在软榻上,身上只盖了一床薄被。
朱娘子微微一叹,转身回房抱了一床厚被出来,轻轻给他盖上,见他手中还握着一卷书,便小心翼翼从他手中取下,最后掖了掖被角,才轻轻退下。
室内安静下来,朱尔旦睁开眼,神色清明,殊无睡意,看着妻子离去的身影,深深叹了口气。
他知道妻子有些委屈,他也确实许久没有亲近她,只是这也怪不得他,以前不觉得,现在一见那容貌便觉面目可憎,实在亲近不起来。
不少人劝他休妻另娶,只是妻子自进门以来,温柔贤惠,操持中馈,将家中打理的井井有条,没让他操一点心,是名副其实的贤内助。
这些年若非妻子的苦心操持,他也无法全心攻读,如今功成名就,又怎能休妻另娶
况且糟糠之妻不下堂,妻子与他同甘共苦多年,他若无故休妻,只会遭世人耻笑,也很难再找到第二个这么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妻子。
其实妻子什么都好,身材丰腴白皙,性情恭良温俭,就是面容不佳,无法入目。
想到此处,心中一动,之前的念头越发清晰起来,既然他能换心,妻子是不是也能换头
若是换上一颗美人头,妻子贤惠温柔,又有绝色容貌,可谓是两全其美。
朱娘子察觉到近来朱尔旦的变化,心中越发难受,她自知生的貌丑,原先相公不在乎,她也就没有在意,如今眼看着丈夫越来越疏远,心中自卑之意又生了出来,甚至比以往更甚。
忽有一日,朱尔旦满面春风进来,笑道“娘子,咱们许久没有好好说话了,不如今晚备些酒菜,咱们秉烛夜话,好好小酌一杯。”
说完又从怀中掏出一支银珠钗,“这是我给你买的,瞧看看喜不喜欢”
朱娘子又惊又喜,红着眼眶接过珠钗,“喜欢,相公买的我都喜欢。”
因丈夫重新变回了之前温柔体贴的样子,朱娘子心中喜悦,亲自下厨整治了一桌小菜,夫妻俩秉烛夜话。
夜色渐深,酒过三巡,朱尔旦忽道“娘子,你知道我与陆判官是好友,此次也是蒙陆判相助,为我换了一颗七窍玲珑心,秋试才能高中。
我想着娘子温柔贤惠,如今的这副相貌与你颇不相配,想请陆判为你换一颗美人头,娘子意下如何”
朱娘子原本正微笑着给丈夫夹菜斟酒,听了这话,顿时如同一盆冰水浇下,一颗心冰凉透骨。
朱尔旦见状微微皱眉,轻轻推了推她,“怎么了娘子难道你不愿意”
朱娘子抬头,看着目光灼灼、满眼期待的丈夫,内心挣扎,最终还是将眼中的泪意忍下,垂下眼眸,无声点了点头。
朱尔旦大喜,“娘子放心,为夫一定让陆判给你换一颗绝色美人头。”
夜色深沉,月凉如水,窗影上烛光摇曳,明灭不定,忽然一阵寒风吹来,蜡烛扑闪了几下便彻底熄灭了。
朱娘子看着四周的浓雾,心中茫然若失,漫无目的走着,不知不觉来到一处陌生的宅邸。
“咦,朱娘子”小荷看着眼前的女子,目光中满是惊诧,她原本正趁着月色修炼,没想到会看到熟人,还是这么凄惨的模样。
小倩等人听到动静纷纷过来,看见的模样都吃了一惊,“朱娘子,你这是出了什么事”
朱娘子环顾四周,“我是谁怎么到这儿来了”又看向小倩等人,茫然道“你们认识我”
晏清感应到玉牌的异样,微微皱眉,屈指在她眉心轻点,便见她眉眼间的黑气散去了许多,只是依旧神色迷惘。
玉娘蹙眉,“她这是怎么了新死之鬼怎会有这么重的怨气连神智都快没了。”
晏清摇了摇头,道“多半是死前受到刺激,以致神智混乱,须待头七之后才能清醒,恢复生前记忆。”
说完伸手一招,一块晶莹剔透的碧玉牌出现,不禁叹了一口气,“看来天命果真难违,幸而这块玉牌护住了她的一点真灵,才没有变成厉鬼。”
朱娘子神智清醒了不少,看清周围的情形,顿时吓了一跳,“我怎会来这里,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小倩微微一笑,“你怕什么,你现在跟我们也是一样的。”
朱娘子依旧茫然不解。
晏清怜悯地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你低头看看自己就明白了。”
朱娘子闻言一颤,按下心中的不安,低头看去,才发自己只有一颗头颅,本该是躯体的地方却是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