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的亭亭玉立,宁折不弯。
“想要从外部发现血祭阵法的不足其实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因为当初老师在创造阵法的时候,阵法与阵法之间环环相扣,微妙平衡,哪怕打破一点都会收到阵法无情的攻击,这也是最初想要祭天的人为血祭大阵不被打断做下的保障。”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有了血祭大阵一旦发动便不可中止的特性。
“这样复杂的阵法,其实在发动之后会产生的变化就连创造它的人恐怕都不一定会预料到,有着强悍排斥外部力量的血祭大阵更是如此。”
“老师曾经无意间说过一句话从外部看来再复杂的阵法,若是进去到阵法内里,很多东西都会迎刃而解,所以老师对血祭大阵的许多研究,有很多是以一种内里的方式去试图瓦解整个阵法。”
花满楼手中的花枝剪剪下蔷薇的花枝,缓缓放在一边。
“之前我一直想不通老师是怎么做到能推算阵法内部变化的,直到前两天闭关,我忽然想到一件事。”
傅回鹤侧过莲蓬,看向面色平静的花满楼。
“当初第一次祭天时并非密谋祭天,所以祭天大阵可能根本没有持续那么长时间的布局,这样说来,血祭大阵发动祭天之时,阵法中或许并不只有祭天者。”
花满楼停顿了一会儿,开口:“祭品,不也是在阵法内部吗”
只有曾经在第一次祭天从血祭大阵中活下来的祭品,才有可能在短时间内找到带着傅氏一族从血祭大阵中保全魂魄的方法,因为或许他就曾经这样活下来过一次。
离断斋中所有傅氏的族人灵魂最后都归为花草种子,而仙人球不仅仅是花草,还是生命力最顽强的那一类。
傅回鹤则是想到长盛君曾经说的,当初他祭天之后,他母亲的灵力化作万千世界缝隙中的离断斋,而长盛君则是带着他的魂魄和种子们脱离苍山境的人。
花满楼任由手腕间的小莲花骤然缩小盘踞回袖中贴好不动,手上修剪花枝的动作不急不慢。
花草身上带着溃烂旧伤口的枝丫,只有剪下来照到阳光,才有结痂长好,再度生出新叶的机会。
心神回到离断斋,傅回鹤捻动手中的烟斗,在前堂坐了好一阵才站起身,朝着后院缓缓走去。
祭坛沉在后院湖泊之下,断成两截的鹤鸣剑便斜插在祭坛之上。
原本横亘在上面的封印消失无踪,祭坛触手温热,颜色雅淡,里面躺着还未被交易出离断斋的种子们。
鹤鸣剑寒薄的剑身上布满锈迹,暗红的颜色带着岁月的痕迹深深禁锢着这柄长剑,如若不是剑柄的形状,根本看不出这两截断裂的形状是出自一柄长剑。
封印全开的这几天,傅回鹤本该早就过来这里,但他却迟迟拖延。
也正是封印全开之后,傅回鹤才忽然发现,当初断剑身死的绝望和痛恨在他心中到底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以至于他在面对鹤鸣剑时竟有一种近乡情怯的局促。
大榕树的树枝伸过来,将祭坛中的种子尽数卷走。
青竹用光滑的竹身推了一把傅回鹤的后背,带着坚定而支撑的力道。
傅回鹤的唇动了动,上前两步,抬起执剑的右手,指尖慢慢碰触到鹤鸣剑沧桑无光的剑身。
清肃萧杀的鹤鸣长起,靠近剑柄处的鹤鸣二字灵光乍现,祭坛之上的长剑嗡鸣震动着,朝着傅回鹤的手中靠近。
傅回鹤伸手握住鹤鸣剑的剑柄,五指收紧,握住了阔别千年之久的本命剑器。
七情六欲已归,剑道重塑,剑身当复。
白如寒霜的长剑被傅回鹤从祭坛之中寸寸抽出,断裂的剑身化作灵光融入剑柄之中,剑刃缓缓自断口处延展而出。
剑光闪闪,刃如秋霜。
斑斑锈迹被吸入鹤鸣剑剑身之中,傅回鹤手腕一转,横剑身前,垂眸凝望剑身之上密密麻麻浮现出的小字姓名,另一只手双指并拢,缓缓抹过如同澄明秋水止而不流的剑身,抚过曾经在祭坛前请辞的每一个傅氏族人。
傅回鹤在上面看到了许多熟悉的故人名讳。
靠近剑柄的地方是最先进入血祭大阵的族长父亲,而后是母亲,傅夏里的名字在靠近中间的位置,而袁青野则刻在靠近剑刃的地方
傅回鹤的手指在剑尖处顿住,凝视印刻在所有族人最末端的名字上,良久无言。
那个名字,写作
傅、长、盛。
长盛君不是什么傅回鹤以为的傅家供养的阵法大师,不是什么和傅家没有血脉关系的外人,他更不是单纯的就像是他说的那样,想要找个有钱的不受影响约束,可以专心自在研究阵法机关的势力,才会这么多年隐居傅氏。
他姓傅,他是傅氏的族人。
他不是因为帮助傅氏族人从血祭大阵中保全性命才会落入离断斋化成种子,而是因为,他本身就是傅氏族人,是天道血祭傅氏中的祭品之一。
是最后一个死在第二次血祭大阵中的祭品。
他死之后,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