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西装男人,“吴总,这画他出价多少”
吴总看了眼谢承泽,说“谢总出一千二百万。”
“一千五百万。”谢南忱淡淡道,“我要了。”
“这”吴总似乎有点难办,打量了一下两人,“你们兄弟要不要商量一下”
“不用。”谢南忱扯了扯唇,“我说了,这画我要。”
谢承泽笑着仰头抿酒,似乎没打算跟他抢了,但目光还是有意无意地落在黎栀身上。黎栀觉得很不舒服,拽拽谢南忱袖子“老公,我们走吧。”
“好。”谢南忱搂着她转身,对吴总道,“钱我的助理会打给你,画麻烦帮我送到九州铭座。”
吴总点点头“没问题,谢先生谢太太慢走。”
黎栀喝完杯里最后一点酒,也赏完了展厅里剩下几幅画,正想跟谢南忱说回家,突然听见不远处一阵骚动。
展厅门口传来一个男人失控的咆哮声“别拦我让我进去”
不少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黎栀挽着谢南忱胳膊,踮了踮脚,却只看到门口保镖魁梧的身躯,和隐约一道晃动的影子,其余被挡得严严实实。
但那人声音洪亮,歇斯底里,几乎穿透整个宴厅“裴六在里面是不是我听说了他今天会来你们别拦着我我要去找他”
黎栀眼皮颤了颤,看旁边男人,悄声道“找你的”
谢南忱没有说话,只是轻晃着杯底的红酒,眼神淡漠,像站在云端欣赏着人间疾苦而不为所动的神祇。
那人还在不停地咆哮,嗓子都喊哑了,他拼命地要闯进来,被保镖推倒,又顽强地站起来继续咆哮,嗓音里充满绝望,听起来令人揪心。
“裴六你给我出来你听见没有”
“你不出来是不是没脸见我是不是你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
“我八个厂子几千口人等着吃饭你不能这么对我”
“裴六你不得好死我告诉你你迟早要遭报应的”
黎栀用力攥着他西服袖子,男人不动声色地将她的手握住,安抚地捏了捏“没事。”
那人重复来重复去也就那么几句话,嗓子喊哑了,人也没力气往里闯了,倒在墙边哭了起来。
跟着谢南忱出去的时候,黎栀转头瞥了眼那个男人,看上去也就五十岁左右,头发稀疏蓬乱,都白了,面如死灰,憔悴邋遢得不行。
她忍不住问谢南忱“这人怎么回事”
谢南忱从始至终没看他一眼,淡淡解释道“三年前为了救他的公司,跟我签对赌协议,我投资他五千万,三年期满,他没有达到合同上的要求。”
黎栀“那结果呢”
“裴氏决定撤资,走法律程序,他的公司面临破产。”
“那你做的也没错。”黎栀挽紧他胳膊,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还是不大舒服。
“在商言商,他跟我谈感情。”男人讽笑一声,“我是生意人,又不是慈善家。”
从宴厅出来有些闷,黎栀想在街上走走,谢南忱便给徐诚打了电话,让他先等着。
年关将至,连路灯都被装点得充满年味,卖春联和福字的小摊也摆了出来。
黎栀指了指路边一个写春联的大爷“六哥,我们买一副好不好”
“我回去给你写”看着小姑娘殷切的眼神,他不禁唇角一勾,妥协道,“买吧。”
黎栀选了一副春联,十块,谢南忱准备扫码付,她拦住他,从包里找了一张现金。
拎着春联离开的时候,谢南忱若有所思地盯着她后脑勺,问“为什么要给现金”
明明扫码就更方便。
黎栀牵住他的手,回头看了眼写春联的大爷,嗓音柔柔地说“这个年纪的老大爷可能连智能手机都用不明白,钱转到哪儿都不知道,我之前见过很多摆摊的大爷大妈,都是绑定他们孩子的支付账号,可能钱都到不了他们自己手里。”
谢南忱目光微颤了下,了然“是这样。”
黎栀仰头朝他笑了笑,眼里的温暖像阳光投射进他心底。
今天太阳还算不错,照在人身上有暖意,让一月底的风不那么刺骨。黎栀裙子外面套着羽绒服,也不太冷。
两人牵着手走过一堵长长的红墙,黎栀扭头一看,黑色门匾上写着金色的“安福寺”三个大字。
安福寺在当地口碑还不错,但黎栀以前不信佛,从没踏足过佛门净地。
谢南忱见她仰头发呆,脚步也停住,顺着她目光看见佛寺的牌匾,问“怎么了”
“六哥。”黎栀握紧他的手,两人手腕上的珠串轻轻相碰,“我们去里面拜拜吧。”
站在这里的这一刻,她突然开始信了。
没办法不信,也不知道还能去信什么。如果是谢南忱一定会跟她说,我只信我自己。
但黎栀没有他那么天不怕地不怕,她有怕的东西。
比如今天在宴会听见那个男人恶毒的诅咒,她就很怕。
怕那些诅咒真的应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