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记忆停在了一处墓碑前。
伞下她的脸色有些白,眸光扫了一圈,落到墓碑前两束并排放着的花束上,微微一顿。
其中一束半干不干看起来有些时候了,另一束却不然,花瓣上甚至还沾着水珠,像是刚放下没多久。
许窈表情有一瞬的欣慰感伤,随即挑了下眉。
她弯腰放下白雏菊,跟另外两束并排摆整齐,语气有些惊讶,“太稀奇了,我还以为就你这狗脾气大家早把你忘了,真没想到,居然还有人会来看你。”
“对了,今天我来找你也没什么别的事,就是想告诉你,我收到退伍费了,都快赶上你当年的抚恤金了。”
顿了下,许窈自顾自笑笑,然后接着往下说。
“你看你死的时候也才上尉,我都当过少校了,是不是比你厉害多了”
“不过,哥,我就不继续损你了,说到底咱们也是半斤八两,你飞不了了,我也一样。”
许窈仰头深吸了一口气,她好像有许多话想说,却又无从开口。
那点泪意憋了回去,只留下有些泛红的眼眶。
雨势渐大。
如注般砸在伞顶发出密集短促的声响,随即顺着伞檐连成一线,最后坠在白雏菊的花瓣上四散开来。
许窈沉默下来。
在许晔的墓前停留了一会儿。
下山路的时候,许窈走了另一边。
却意外在这头大门的保安亭见到了杭嘉行。
他站在屋檐下,脚边是七八颗随意散落的烟蒂,眉头紧锁着,沉着脸一口一口地抽着烟。
许窈走过去,看了眼满地烟头,收了伞问道“队长,你怎么也在这儿”
不是说朋友找他有事
办事办到墓园来了
杭嘉行见到她愣了一下,扔了烟,用脚尖碾两下,表情好了许多没再那么阴沉“过来看一个过世的战友。”
却没问许窈为什么来墓地。
听到缘由,许窈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想了想,也只是说了最无力的两个字。
“节哀。”
无法释怀的时候就只能自我安慰
这世上所有的死亡,都是一场久别重逢。
离开南山公墓后许窈便回了舒寒音家。嘉
洗完澡出来,发梢淅沥沥往下滴着水,许窈拽着毛巾擦了几下。
随手拎起手机,却发现收到了汇款通知。
裴心又把那十万块给她退回来了。
她手上动作微滞,单手点开裴心发来的微信消息。
非衣幺幺,福利院最近已经拉到赞助了,还有政府的帮扶,不用再给我汇钱了,你自己存着吧。
许窈顿了下,在编辑界面里打下几行字。
幺幺好。
幺幺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找我。
过了一会儿,裴心忽然拨了语音通话过来。
许窈接起。
温柔知性的女音响起“幺幺,你最近过得还好吗”
许窈一时讷讷,不知道说什么。
裴心又说“以后别再给我们福利院汇款了,现在真的不缺钱,许晔要是还在,肯定也会叫你自己留着钱去买漂亮小裙子的。”
刚说完,裴心那头先怔住了。
许窈想起公墓前那两束并排躺着的花,嘴唇嗫嚅几下“嫂、心姐,你今天是不是去看我哥了”
裴心沉默下来,没有回答。
许窈悄悄叹了口气。
她还清楚的记得,七岁时她第一次见到裴心的情形。
那是许晔高二的夏天,许窈当时没去上学,在家跟着爷爷学画。
天气热得一天得洗好几次澡,换好几趟衣服,蝉鸣也比往常更聒噪些。
许窈妈妈当时在家休假,她是军医,脾气又硬又固执,大夏天的还要求全家人喝热开水,许窈更是她重点关照对象,一点凉的都休想碰到。
那段时间许晔放学后都会偷偷给许窈带冰棍,然后她在回家前的路上吃掉。
有天傍晚,许窈像往常一样蹲着点在巷口等许晔回家。
没多久,就见到许晔背着一个扎马尾辫的漂亮女孩子出现了在了巷口。
许窈张口喊了句“哥。”
闻言,女孩子立马不好意思的想要跳下来,拍了两下许晔的肩膀“放开,你妹妹看着呢”
许晔却抓着她的脚脖子不放,眼风扫过许窈,嗤了声,语气吊儿郎当的“怕什么她又不是外人,我就不放。”
随后扭头冲许窈勾勾手指“以后见了就叫嫂子,听见没”
女孩顿时涨红了脸,羞赧地把脑袋埋进许晔后背。
后来他们还一左一右地牵着许窈去买了冰棍。
有很长一段时间,许窈都以为她和裴心迟早会成为一家人。
就在刚刚,她还差点喊出一声“嫂子”。
又和裴心聊了两句,两人约好等许窈搬完家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