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羡鱼并不知晓自己偷偷出宫的事已被太子皇兄瞧见。
她仍旧是心情雀跃地带着临渊,沿着热闹的长街徐徐逛了一圈。
沿途买了许多她觉得新奇的小物件与有趣的吃食,直至眼看着快到了黄昏时节,才往北侧宫门回返。
中途,两人还去了一趟街边的铁匠铺。
临渊将手中的那摞话本放在案台上,自怀中取出那张红宝石面具递给铁匠。
“打一张面具,依着这张面具的形制来,尽量做到一般无一。”
他抬手,递过去几根金条与十数枚大小不一的红宝石。
铁匠从没接过这样大的生意,一时愣住,磕磕巴巴道“做是能做,但是这么大一笔银子,客官可要去官服里过个契”
临渊道“不必。”
这便是上次为他打铁面的工匠。
在当时离宫的时候,他早已查过此人的底细。
家世清白,上有父母,下有妻女。为人老实,并不会为了一笔横财而抛家弃女,背井离乡。
况且,他也并不怕此人赖账。
他只道“我给你五倍的工钱,不过此事,绝不能外传。”
铁匠犹豫下,想着是熟客,加之要做的只是张面具,也不是什么凶器,倒也答应下来,只道“打制面具倒是费不了什么功夫,只是上头的红宝石打磨起来恐怕要些时日。客官五日后再来便好。”
临渊颔首,拎起那摞话本,带李羡鱼回身往外。
两人出了铁匠铺,被外头的凉风一吹,李羡鱼方自震惊里回过神来。
她碰了碰临渊的袖缘,不安地问他“临渊,你哪里来的那么多银子”
那些红宝石与黄金价值不菲。
比她开给临渊的月钱要多上许多。
临渊忖了忖,平静道“这些东西,上一任主人已用不上,我便拿来了。”
这些都是薛茂随身带着的东西。
他如今已经死了,自是用不上。
李羡鱼还倒是旁人送给他的,便没有多问,只是在心里悄悄感叹了一下,那人可真是富有。心思便又被铁匠铺里那张正在打制的红宝石面具吸引过去。
她轻声问“面具打好后,我们便去明月夜吗”
临渊握着长剑的手蓦地收紧,却并未向她出尔反尔。
他颔首“若是公主执意想去。”
李羡鱼想了想“那里听起来很危险。我要不要,带些金吾卫与我们同去”
“不必。”临渊启唇,眸底寒光如雪“人越多,反倒是越危险。尤其是,宫中的人。”
更容易打草惊蛇,也更容易遭到明月夜的拼死反扑。
且明月夜能开得这样声势浩大,多年屹立不倒,背后必然是有宫中的势力。
带上宫中与官府的人,只会适得其反。
李羡鱼乖巧点头。
她又从袖袋里拿出一个方才买来的平安结给临渊看。
“那等我回宫后,便依着这个模样做两个新的平安结出来,我们一人一个。”
她秀眉轻弯,对他绽开笑颜“希望这次,我们都能平平安安的,谁也别再受伤。”
临渊垂下眼帘。
视线落在她的笑颜上,停驻良久,方徐徐移开。
他带着李羡鱼往前,语声很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臣会保护公主。无论何时何地。”
日影轻移,铺落在长街上的金阳渐渐转淡。
黄昏的光影渐近。
游玩了一整日的李羡鱼这才依依不舍地与临渊回宫。
许是临渊帮她新铺姜黄粉格外均匀的缘故,守门的金吾卫并未察出端倪来,回宫的过程倒也算是顺利。
但两人从废殿中取回食盒,换好衣裳,再回到披香殿的时候,仍旧是到了宫中漫天红霞的时候。
月见正在殿门处等得焦急,远远见李羡鱼过来,便迎上前去“公主怎么一去便是这样久,奴婢都想着若是您再不回来,便要去凤仪殿寻您了。”
李羡鱼有些赧然,却也只好依着出去时的谎话接续道“宁懿皇姐留我用膳,这才回来的晚些。”
月见没有多想。只是又问她“公主用得可还习惯晚膳奴婢还放在小厨房里热着,您可要再用些”
李羡鱼略想了想。
她在宫外吃了太多小食,此刻已经一口都用不下了。
临渊亦是。
于是她摇头道“不用了,你们分了便好。”
月见轻应,福身往小厨房的方向去了。
李羡鱼则顺着抄手游廊回到自己的寝殿里。
正想将从宫外买来的东西都整理出来,却听游廊上一阵急促的奔跑声响起。
李羡鱼讶然站起身来,往槅扇前走。
“谁呀怎么慌慌张张的”
她方将槅扇打开,便见一团白绒绒的东西向她跑来,继而慌不择路地往她的裙裾底下钻。
还是临渊眼疾手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