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的暗,亮的地方亮白一片,猛地一看,像是个骤然飘过来的鬼,一时吓得安阳轻呼一声,只见她捂着胸口,坐在椅子上的身子微微一弹。
是当真整个身子往上一惊,又往下一落的那种弹。
“你你你你你你如此神出鬼没作甚”
“你你带本郡主来此等阴森之所作甚”
安阳一时捂着心口,结结巴巴的问着,小脸莫名有些惶恐不安。
是一种面上端得一派镇定,实则不曾经历过任何风雨的温室里的花朵的轻颤。
这是安阳活了十八年,头一回坐在了衙门大堂的判桌上。
昏暗的大堂里内,仿佛飘荡着无处看不见的游魂。
安阳的腿肚子不由有些发软了起来。
她有些想要挣扎起来,逃离这座罗刹之所,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来,一时瘫软在椅子上,顷刻间动弹不得。
这时,顾青山将蜡烛架在头顶的烛台上,忽而拿起桌上的惊堂木递给了安阳。
安阳气呼呼地瞪着他,不明所以。
顾青山挑着眉,微微勾唇冲着安阳道“郡主难道不想亲自审问微臣么”
说罢,忽而一扫方才的寡言清冷,微微勾唇道“不会的,微臣可以教郡主。”
话一落,只见顾青山忽地举起惊堂木朝着案桌上用力的一敲。
那黑不溜秋的木头看似平平无奇,然而被顾青山往桌上一敲时,却震得整个桌面都跟着震了震,巨大的声响,吓得毫无防备的安阳压着胸口惊呼了一声。
顾青山若无其事的看向空荡荡的大堂,眯着眼道“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顾青山冷着脸,冷冰冰的问着,问出这句话时,他骤然威厉森严,宛若身后包公附体,端得一副地狱归来的罗刹模样,吓得安阳将殷红饱满的唇红微微一咬,险些被他这剽悍森恐模样给吓得泪花来。
然而再一转过身来时,却见那顾青山就跟京剧变脸似的,竟嗖地一下,很快转变了另外一张面目,只微微浅笑着,端得一副儒雅温柔,冲着安阳温声道“郡主,可这般审理微臣”
顾青山微微笑着看向安阳,耐心教授着她。
然而那副笑脸,与之前那阴森恐怖如罗刹的黑脸齐齐引入了安阳的眼帘,两张脸不断在安阳脑海中来回打转着,最终,交织重叠在了一起,变成了一张扭曲变形的鬼脸来。
安阳见此扭曲模样,喉咙里一时发出“呜呜”一声,一时瘪着嘴,嘴里喃喃喊了声“我要我要回府。”
安阳害怕这样的顾青山。
就跟个变态似的。
却见那顾青山一脸温柔的看着安阳道“郡主不能走,这般不清不楚的走了,他日微臣便是有八张嘴,今日风波怕也是辨不清了,郡主还是在今日将这桩案子给审理清楚了,还微臣一个清白,还郡主一片安宁的好。”
顾青山背着手,微微笑着看着安阳。
安阳看着他的笑脸,头皮略有些发麻。
一时咬牙憋闷。
明明是他这个肇事者犯了事儿,怎么如今反倒是将她这个受害者架了起来。
这是什么理儿。
她都还没发作了,瞧他这不依不挠的样子,他倒是率先跟她杠上了似的。
安阳一时气结。
这时,门口忽而响起了阵阵细细簌簌的声响,安阳闻声看去,远远的只见姜明月和蕉月、绿云几个在衙门门口探头探头。
看到几个熟面孔,安阳骤然一惊,怔了一下,一时整个彻底的醒悟了过来。
天呐
她怎么她方才是中了邪么,怎么被这么狗东西给唬住了她怎么反倒是被这狗东西给拿捏住了似的。
这里是他的地盘,这里太过庄严吓人,以至于,竟有片刻,竟被这庄严的气氛给唬住了似的。
哼
她可是堂堂郡主
还怕他个屈屈四品府尹不成
安阳为自己方才片刻的“怯懦”而感到羞耻,她她她她她怎么可能反倒是被顾青山那厮给拿捏住了。
气死她了。
要知道,她安阳活了十八年,还从未在人前露过怯了。
就连在陛下面前,都不曾露过任何惧意。
却不想,被这狗男人给吓唬了。
安阳又气又恼。
一时咬咬牙。
哼,审案子是吧。
要审便审,她还怕他了不曾
一时,安阳从那顾青山手中夺过惊堂木,恶狠狠地朝着案桌上用力一拍,嘴里有样学样,厉声呵斥道“堂下堂下来者何人”
结果不想,那块黑不溜秋的死木头看着平平无奇,竟无比的沉重,安阳往桌上用力一拍时,一个滑溜,竟不慎一把拍飞下了案桌。
安阳“”
顾青山“”
安阳的脸胀红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