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窃之徒”
韩菱纱一听到“盗窃”登时怒火冲心,指着姜氏大叫“喂人都已经死了,你还在这里咄咄逼人有什么用”
姜氏淡淡一笑,“小姑娘说得有道理,相公都已经走了,和你这个无恩无义的妻说这些有什么用,你可会心疼他半分”
琴姬哀声求道“求你别再说了,我这次来只是想给他上柱香,很快就走。”
“走是啊,你又可以抛下他,就跟从前一样。”
“不是的我不是”
“不是什么你知不知道,自从相公去了,我怕他一个人孤单寂寞,每天都来这里陪他,从早到晚都待在他身边。可你呢你抛下他整整四年不是四天四个月,是整整四年”
韩菱纱知她所言非虚,今日午后她来千佛塔踩点,也的确看到了这个女人孤零零跪坐在香案前守灵,只是当时她更多在乎塔顶的佛珠,故而并未多加留心,现在想来,竟再不能恨这人一分一毫了。
姜氏看着琴姬,眼中说不上仇恨,也说不上愤怒,只是厌恶她,只是嫉妒她,一字一顿,“你不必给他上香,他若泉下有知,也不会听你要说的话。”
琴姬轻轻颤抖着,终于是慢慢点头。
正待她转身要走,姜氏又叫住她,“慢着,你若是想上香也可以,但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只要我能做到。”
“你当然能做到,对你来说再简单不过,我要你上完香后即刻离开陈州,永远不许回来你根本不配待在这里”
云天河皱眉,“好过分,凭什么”
柳梦璃倾听众人心声,早有分辨,此刻只是悲悯地望着姜氏。
琴姬安抚住云天河,随即便答应姜氏的条件。
姜氏缓行两步让开香案,转身背对众人却不愿再看。
琴姬上前捏了一炷香,跪在灵前叩拜,寂然不语,也不知她心里说了些什么。
云天河看她的样子,便想起自己在父亲的牌位前也是一样。究竟活着的人在对死去的人说些什么究竟死去的人能否听到生者的话语恐怕也只是一厢情愿。世上一厢情愿的事情很多,云天河根本搞不懂姜氏与琴姬之间的纷争究竟是为何,他只觉得自己不明白的事情越来越多了。
柳梦璃轻轻走到他身畔,以传音秘术悄声说道“云公子,情况太不妙,那位秦家的夫人,心中曲调平静凄婉,隐有死志。待会儿送琴姬姐姐离开后,我们再回来一趟吧。”
云天河点头应下,又将此事告知韩菱纱,女飞贼并无异议。
琴姬祭拜了亡夫,起身向姜氏道谢,那姜氏并不转身,沉默以对。
一行人出了千佛塔。
此夜凄寒。
千佛寺的僧人们举着火把,他们的秃头亮闪闪的。湖面的风折起粼粼的波光,两艘渡船飘在离岸的湖中,投下长而无言的黑影。
琴姬坐在船头,听客坐在另一艘船头。
“那个人说这么难听的话,你就不生气吗”
“只要她让相公开开心心地过完最后的日子,我只会感激不尽。”
“我爹说,喜欢一个人,就是希望她每天快乐,哪怕那个人不喜欢自己,甚至不认识自己。”
“世人只盼神仙好,却不知心有牵挂,胜过孑然一身千百倍。”
“往后,你要去哪儿”
“与琴相伴,四海为家。我本想随相公而去,但又没脸去见他。我想继续搜集历代乐曲的残谱,替相公了却生前心愿或许他就愿在梦里同我见上一面。”
“要保重。”
“承君相助,报以一诺。”
粼粼的波光里传来琴声,在陈州漆黑沉闷的夜晚,闻声的人都寂然不语。僧人们聚在渡口,江边的人家推窗探望。天上千百颗星子,地上千百灯烛,辉映在湖水上,漆黑的行船飘在清冷的水光上,载一船星,载一船灯。
琴声绵绵似不尽的春水,在这样的夜晚,湖面回荡女人的歌声。
千佛塔内,姜氏听得遥远的哀歌,痴痴地凝望牌位。
“相公,我见到你念念不忘的那个人了,她看着很平常,为什么你要和她在一起你不知我从小便想嫁给你,一心一意疼你、爱你,你不知,我听到姑妈说要我嫁入秦家冲喜,我有多高兴,我这辈子只愿为你一人穿上嫁衣。为何你忍心不看我一眼你、你在那边会冷吗是不是很寂寞我来陪你,我这就来,看过那个人之后,我就知道,这世上真正爱你的只有我一个人,不论你去哪儿,我都要陪着你,绝不会把你抛下”
千佛塔的宝珠闪耀万丈的明光。
一切都清楚明了。
云天河等人回返之时,头上戴着牡丹的女人倒伏在血泊里,粉红的花瓣沾着殷弘的血。
韩菱纱惊叫起来,柳梦璃急忙施展法术救治。云天河只呆立在原处,凝视着沾血的牡丹。
“天河天河她快死了”
云天河摇摇头,“我、我有办法。”他一指塔顶佛珠,神意如剑,切下千尺的佛光,捏在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