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问我凭什么带着道上兄弟姐妹反抗公司。我既不是来生女王,也不是第二个强尼iddot银手。难不成混得好的雇佣兵一个个都能对公司炸毛吗
像我这种人,平平无奇的出身,平平无奇的成长经历。像我这样的人,夜之城的街道上一抓一大把。像我这样的人,假如运气差一些,就该在某次帮派火并里死去。
夜之城的男人们,女人们。美国的男人们,女人们。全世界的人,白皮,黑皮和黄皮,盎撒,日耳曼,蒙古,犹太heihei大家好像是不同,但似乎又完全一样。我在街上无所事事,追猎帮派的小子们时,看到这些在电子药物里麻醉了神经的烂货,他们大多年轻,剃着花里胡哨的发型,用着劣质老旧的义体,聚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叫嚣不停,要去做一票杀两个人抢他娘的
恶土上的势力先不去说,只算夜之城市区里的几个黑帮。
莫克斯帮和瓦伦蒂诺帮还算讲规矩,虎爪帮有和歌子那个精明的老太太,六街帮的退伍兵们一心搞民粹主义,也总归是说得进道理的。巫毒帮全是海地逃难来的黑鬼,神神秘秘,总和网络监察的人不对付,在道上的名声不怎么吓人。
但是,漩涡帮,清道夫,动物帮,这三个,根本就是精神病人俱乐部。
他们就像吱吱冒烟的鞭炮。从没有安静的时候,随时会爆炸。谁都不喜欢这种人,他们不可控又危险,和这样的人,交流都困难,更别说当朋友了,他们会在乎朋友吗有钱是大爷,是肥羊,没钱是穷鬼和烂泥,好坏在他们眼里就这么简单。
那他们有安静的时候吗
看超梦的时候说不定会闭嘴。嗨大发了也说不出话。被酒精醉翻了时候肯定老实。
那么还有什么时候会安静
被黑客入侵,烧坏义体,神经系统重启,这些时候他们可安静了。
就像尸体一样安静。
道上跟我一块儿做买卖的都知道我喜欢把人制昏再击毙。他们嘴上不说,心里肯定是害怕的。
做一件让正常人害怕,让赛博疯子胆寒的事情,对我来说,难道就不可怕吗
当然是可怕的。但又出奇地宁静。
这种宁静,是我用长长的枪管抵着他们的额头时,我可以借空观察他们平时吵闹兴奋的脸。
出来混的,大多年轻,十来岁,二十岁,如果三十岁了还在街面上混,那这辈子也就没什么花样了。不过,在夜之城混,能活到三十多,也实在很罕见。富人越来越老龄化,穷人越来越年轻化,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男人,女人,白皮,黑皮heihei当他们安静下来的时候,好像没什么区别。有些家伙清醒时候很凶恶,一旦昏睡过去,居然也有甜美的睡容。妆面、刺青挡不住他们稚嫩的脸,有些家伙真的很漂亮,当然丑的更多。这不重要。没有谁就是生来给别人当陪衬的,在一群凶狠、审美奇葩的街头小子里,总有一两个长得好看。就像泥地里的珍珠。
似乎只有这个时候,大家才能意识到,这些冷酷、弱智的暴徒,也都是人。
我在瓦伦蒂诺帮办事儿的时候,认识那些弟兄姐妹,大多也有家庭,我们讲规矩,也讲圣经。平时会聚在一起喝喝酒,一起听电台,看节目。海伍德就像一个特别的大家庭。我们有自己办事儿的准则。
不讲规矩的,要么是被债逼得走投无路,要么是无牵无挂。人都是这样的。我们常常没得选。好坏也由不得我们选。不懂事的小子姑娘们,觉得手里有枪,身边有人,就能视法律为无物。但大佬们往往比条子更懂规矩。
让好人难过,总能得利。街头小子们常常做的这些事情,和公司们做的事情没有两样。我能瘫痪一个义体人,说不定也能瘫痪一个公司组织。到时候,安安静静,不再发疯杀人吃人的公司,会让人觉得不同吗
我不知道,但我想试试看。
你真的要这么干强尼这样说。
你确定要这样干杰克这样说。
你真的下定决心了吗老维这样说。
每个人都当我是疯了,我也知道我是疯了。但我疯是为了活下去,被公司压垮是死,被剧情逼迫是死,同样要死,总该叫我自己选一个痛痛快快的路,这样死了也没什么好遗憾的
不管我做什么决定,我知道总有那么几个人是会认同的。
比如鹿宗平,比如我的边宁老师,狼先生,鸣人和佐助这两个孩子。他们和夜之城里的所有人都不一样。我已经完全明白,他们不是这个游戏里的人物。
鹿宗平见我来酒吧,只是抬头看了我一眼,他今天没在擦玻璃杯,而是陪一个人聊天。
有客人啊我想打声招呼来着,但又没说出来。虽然身上的怪病好像有了好转,但沉默寡言的滋味我已经习惯,一时半会改不回来。
来了找地方自己做,想喝什么自己倒,我这边脱不开身。
我没见过鹿宗平这么客气的时候,他虽然依旧面无表情,但姿态却有些局促,坐在他对面,一身暗紫色宽长袍的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