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中泽弯下腰去拿图纸,手腕却被一只莹白如玉的手握住。
“这些东西你不能碰。”清润的嗓音像淌过林间门的山泉。
陆中泽浑身僵硬,脸颊涨红。
老婆为什么不让我碰我不是来捣乱的,我只是想帮忙而已。
他眨眨眼,委屈地看向漂亮非凡的青年。
“不要乱动,这些设备很贵。”秦青警告道。
陆中泽意识到自己被嫌弃了。老婆怕他弄坏这些东西,连一张纸都不许他碰
“外面还有很多箱子没搬进来,你去吧。”秦青放开大金毛的手腕,冲外面扬了扬下颌。
陆中泽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伤害。谁都可以看不起他,唯独老婆不可以。
“他们没看懂说明书,这个地方的线路板”
秦青打断大金毛的话“这不是你的工作,你去搬货。”
正准备据理力争的陆中泽像斗败的大公鸡,脑袋一下子低垂到胸口,粗硬的黑发仿佛也蔫了,一根根贴着头皮。
因为学历不高,成绩不好,没有亮眼的荣誉,所以老婆看不起自己。这样的认知让陆中泽红了眼眶,无比难过。
老爹常常骂他没出息,说他将来只能靠分红过日子。那时候,他从来不觉得受伤,因为他知道自己很行。但老婆的一句否定,却让他产生了严重的自我怀疑。
陆中泽可怜兮兮地看了秦青几眼,垂头丧气地走了。
“他是谁他能看懂图纸”德国佬问。
“他只是一个搬运工。”
陆中泽听见秦青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出这句话。
几个德国佬发出嘲讽的低笑,恶意满满地贬低几句。秦青并未出言维护,只是勾起唇角淡淡一笑。
陆中泽回头看了看,心里一片刺骨的冰寒。
被任何人瞧不起,他都觉得没所谓。被老婆这么轻视,他只觉得挖心剖肝一般疼痛。他大步前行,背影狼狈地似在逃离。
到了停放货车的地方,他一屁股坐在小推车上,极为不甘地抓乱头发。
爸,你给哈佛捐笔钱,送我去进修吧他拿出手机飞快打字。
你做梦呢送你去国外,等于把野狗放进草原
陆中泽不会的这次我一定好好学
当搬运工太累了吧终于知道最不累的活儿是读书了吧告诉你,后悔晚了唐龙气哼哼地回复不干满一年搬运工,你别想解冻银行卡
陆中泽急了,爹,儿子给你跪了儿子现在急需镀金儿子知道错了
被秦青看不起的感觉,化为心底里难以愈合的一道伤。陆中泽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老婆让他离开时的那个淡漠表情,以及唇角那抹轻鄙的浅笑。
老婆是金领,而他只是一个搬运工。阶层与阶层之间门是存在坚壁的,人与人之间门也有高低贵贱之分。从未有哪一刻让陆中泽深刻地体会到这一残酷的现实。
如果他说出心底的喜欢,或许在秦青看来,这份感情只是廉价的东西。又或许,秦青会觉得受到了侮辱。
陆中泽不敢深想,把脑袋埋在臂弯里,像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犬,在黑暗中蜷缩成一团。
周围一直有搬运工来回忙碌,却没有人上去打扰。大家都是一样的工作,一样的心酸,自然能体会一样的苦楚。
不知过了多久,周围安静下来,货车里还剩下几个箱子,一天的忙碌终于要结束了。
几个搬运工站在不远处抽烟,时不时担忧地看向陆中泽。
“小陆怎么了”
“他想去拿图纸,被秦总骂了。”
“自尊心受伤了吧”
“咱们是搬运工,哪里能碰那种高级玩意儿。”
“小陆心气高,听说是大学生。”
“唉,还是太年轻,面皮薄。像我们这种老油子,被指着鼻子骂都没感觉,只要秦总不扣我工资,怎么着都无所谓。”
“嘘嘘嘘,秦总来了。”
大家连忙噤声,用力吸了几口烟,目光追随着那道修长的身影。天已经黑了,停车场有些昏暗,那个人却是一缕光源,走到哪儿,哪儿便显得异常明亮。
“哭了”清润的声音响在耳畔,带着微微的一些笑意。
蜷缩成一团的大金毛浑身僵硬,半天不敢乱动。
细长指尖戳进粗硬的短发里,轻轻拨弄几下,引发整块头皮的酥麻。僵硬的大金毛慢慢变得浑身发软,刚才还满心的沮丧,酸涩,不甘,此刻却都变成抑制不住的兴奋。
“我没哭。”陆中泽连忙抬头。
“你眼睛都红了。”秦青指了指大金毛的眼睛。
陆中泽抹了把脸,重复道“我没哭。”
秦青低声笑了笑,取出一包烟“抽吗”
“抽。”陆中泽从烟盒里取出一根烟。
他说谎了,其实他不会抽烟。但老婆抽烟的样子太好看了,他想多看几眼。
秦青取出打火机,凑到大金毛面前,帮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