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碧溪畔,阮茵茵行过万福礼,甜甜地唤了声“见过阁老、夫人。”
首辅夫人薛氏是位雍容的妇人,一见阮茵茵便拉住她的手,“来,茵茵,让伯母好好瞧瞧。”
冯首辅也喟叹一声“好孩子,苦了你了。”
依偎在陌生的怀里,阮茵茵有些腼腆,羞赧的样子是贺斐之未曾见过的。
今日的她,穿了一身牡荆缎纹碧绿凤尾长裙,腰系墨绿条纹的提花裙带,灵动不失明艳。
精心打扮过的小妮子,有种青涩的美艳,吸引了不少俊才的视线。
察觉到那些或是疑惑、或是惊艳的目光,贺斐之压下嘴角,下意识挡住了阮茵茵。
寒暄过后,冯首辅带着两人去往昔日的宁府。
“老夫每隔一段时日就会让仆人过来打扫,但一些物件还是破旧了。”
看着窗明几净的府邸,阮茵茵感激道“已经很好了,这些年让您费心了。”
冯首辅摆摆手,“何足挂齿。”
将一把把钥匙交给阮茵茵,冯首辅长长舒出口气,红着眼眶离去。
院中只剩下两人,阮茵茵看遍了所有的屋舍,耳边一直回荡着打斗的声响。
她承受不住,蹲在长满青苔的院落中,脑海中重现了被劫杀那日的场景,惨叫连连,血流不止。模糊的画面中,她被刺客堵在一角,腹部受了一刀
见状,贺斐之快步走过去,想要将她扶起,却发现她脸色苍白,身体在发抖。
触景生情了么
没有立即过问她是怎么了,贺斐之蹲下来抱住她,一下下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抚着。
“想哭就哭吧,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任何人遇见这种事,都会绷不住的,何况是个年纪尚小的姑娘。
可阮茵茵只是吸了吸鼻子,在他欲要松手时,紧紧搂住他劲瘦的腰身,侧头靠在他的胸膛,“贺斐之,我不想再失去任何一个亲近的人,包括”
你。
最后那个字,她没有说出口,可她希望,贺斐之是她能够真真切切亲近的人。
庭院的老树经日光照射,投下一片树荫,遮住了他们的身影。
静谧无声的晌午,倦鸟终于寻到了可以栖息的枝头。
时至晌午,阮茵茵走出府门,仰头凝望门屏道“连楹上有蛛网。”
废弃的房舍才会出现蛛网,阮茵茵不想自己的府上那么凄凉,于是回到府中,从灶房里寻到一块破旧的抹布,又搬过椅子踩在上面,想要踮脚擦拭,奈何个子不够高,怎么也够不到高高的连楹。
府门是一户人家的门脸,贺斐之知道阮茵茵的用意,看她费力的样子,慢慢走了过去,站在石阶上向上望。
阮茵茵正牟劲儿垫脚,忽然腰间一紧,一双大手有力地锢紧她,将她竖着举了起来。
“你”
芙蓉面肉眼可见的飙红,阮茵茵低下头,看向男子不带情绪的面庞。
一阵悸动过后,阮茵茵不再犹豫,轻松地擦拭起来。
贺斐之托举她的动作很稳,毫不吃力,宽大的衣袂垂落,露出绷紧的手臂,隐现几条青筋,看上去极富力量感。
从宁府离开,两人沿途寻了一家菜馆,阮茵茵拉着贺斐之走了进去,“咱们两个人吃不了多少,凑合一顿算了。”
贺斐之身边的朋友,大多是富家子弟,精打细算的很少,要说最吝啬的,当数腰缠万贯的段崇显,他不是精打细算,是一毛不拔。
菜馆的品类很多,阮茵茵将就着贺斐之的口味,点了四道清淡的菜肴。
看两人像是第一次光顾,跑堂介绍道“小店的招牌菜是手打鱼丸汤,两位要不要试试”
“辣吗”
“很辣。”
阮茵茵笑笑,“不用了。”
贺斐之坐在窗边春晖中,漫不经心道“可以试试。”
阮茵茵违心道“不了,我不喜欢辣的。”
点菜这种小事,贺斐之从不上心,她说不喜欢,那就是不喜欢。
翌日早朝,有言官就贺斐之“私藏”罪臣之女一事,上谏少帝。
七岁的少帝故作老成地咳了声,“朕觉得此事不该拿到朝堂上议论,过于小题大做了。但行有行规,既然那女子是教坊司的人,就由礼部尚书将人带回吧。”
这是想要小事化了,摆明了是在维护贺斐之,众臣各怀起心思。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一直缄默的贺斐之忽然上前,“沈骋一案,疑点颇多,令臣无法心服口服。如今,沈氏只剩一女,臣愿以丹书铁券,换沈氏女自由之身。”
丹书铁券
满堂哗然,那可是贺斐之立下赫赫战功后,由先帝亲赐的保命符啊。整个大周拥有丹书铁券者,不超过三人,贺斐之以丹书铁券换取沈氏女自由,是有意娶她为妻吗
闻言,少帝一时没了主意,瞟向身侧的季昶,“之前没有这种先例,该如何是好”
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