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兰德并没有立刻回复他的问题,只是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最终,他耸了耸肩膀,将衣服的一角往上提了提。
布鲁斯韦恩看清了那暴露在外的皮肉。仅仅只是一小截腰,但是上边完全区别于奶白色皮肤的伤痕显得刺目无比。
作为一个哥谭人,男人见过无数刀伤,木仓伤,弹孔,但是呈现在青年身上的几乎全是野兽的撕裂伤。
一些伤痕几乎贯穿了对方的身体,以一种极其眼熟的拦腰撕裂的方式。
这让布鲁斯韦恩想到了年幼时失手从桌子上摔成碎片的白瓷古董花瓶。事后,他曾找过各种能工巧匠修复它,竭尽所能的让它完好如初。
但是不管使用多么高科技的技艺,直到现在,他依旧能看到花瓶瓶身上隐隐约约的裂纹。
但是萨兰德却并不避讳这些伤痕,在展示它们的时候,这个青年甚至还带点小得意。而这,让布鲁斯韦恩下意识的皱眉。
萨兰德像是看出了对方的想法一般,“最开始的时候我还是个菜鸟,受的伤很多,但是这也意味着我能从中获得更多的能力。”
“现在想来,如果受一次伤,就能获得一个能力,受的伤越重,从怪物那里继承而来的能力就越强。”
“从很早以前我就有一个设想,如果每次都把自己逼到濒死的地步,是不是就能最划算的、最大程度上的利用那些怪物的能力,快速地将自己的实力堆积起来”
“那么,你曾经那么做过吗”
似乎是注意到了身旁男人不怎么好看的脸色,萨兰德挑了挑眉,像是不理解对方为什么突然反应变得这么大
“问出这种问题,这可不像是新闻报道上炫耀似的对所有人说伤疤是一种荣耀的哥谭宝贝。”
他好像确实是这么说过。
布鲁斯韦恩好不容易从记忆中搜刮出那么一点点零星的片段那不过是为了敷衍新闻媒体,让那些人不要将自己身上的伤疤和蝙蝠侠联系到一起。
“但是那并不意味着有人可以疯狂到为了快速获取力量而放弃生命”
布鲁斯韦恩知道生命流逝的速度可以有多快,他选择用自己的肩膀负担起整个哥谭的重量也正是希望能够用自己微不足道的力量让其它人生命的指针走的慢一点,再慢一点。
而面前的这个人,说出这样的话,就像是在说着什么无足轻重的事情一样。
“世界上有那么多人拼了命的想要活下来,每分每秒,都有一个或者几个甚至几十个受害者在绝望的哭喊”
布鲁斯韦恩几乎是刻薄的评判着,“而拥有了他们梦寐以求生活的你却”
随性的表情在萨兰德脸上凝滞了,他的瞳孔猛地紧缩,声音异常尖锐,此刻的青年看起来就像是当初那只正与攻击的蝙蝠怪物
“你的意思是说,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浪费生命”
空气剧烈的震动起来,让布鲁斯韦恩的耳膜感到些许不适。
萨兰德的情绪似乎变得不太稳定。不,准确来说,自从踏足这个地方之后,这个青年就不怎么对劲,只是一直若有若无的掩饰着。
男人对于对付情绪不稳定的存在有很多经验,跟他日常打交道的也大多是精神病院的成员。在这种时候,无论是注射麻醉剂还是使用电击木仓都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我,不”但是此时此刻,布鲁斯韦恩脱口而出的却是这样一句话。
他想要说的是什么
“我不是那个意思”
但是萨兰德却并没有注意到这个,他整个人绷的就像是一张即将拉断的弓。
布鲁斯韦恩几乎已经做好应付对方的准备了,防御超声波耳套就在他的口袋里,他并不是无备而来。
不过青年却并没有动手,在僵持片刻之后,他转身,消失在树丛之间就像是他最开始出现时一样突然。
也许,他应该早一点认出对方的。
七年前
“我建议你们不要继续往前了。”并不大的声音自几个流浪汉后方响起,只有十岁出头的男孩双手插在兜里,表情不明。
他身上穿着整洁的学校校服,茶色的发丝输的整整齐齐,没有任何威慑力。
为首的流浪汉随手将空酒瓶敲碎,朝着男孩粗鲁嚷嚷着,“小孩子就好生生上学,别来烦我们”
布鲁斯韦恩隐藏在流浪汉之中,但是打扮和真正的流浪汉没什么两样,狼狈、糟蹋,眼中也没有什么特殊的神采。
如果说哥谭法官对于杀害他父母凶手的判决让他看清了那些高高在上之人的不作为,那那个凶手在释放的当场却惨死在另一场利益纠纷之下则是让他真正看清了哥谭地底下汹涌的暗流。
他自我放逐,隐藏在流浪汉之中企图找到能够拯救哥谭的方法,但是现在,他陷入迷惘,不知道自己这样做究竟是否正确,这样过于理想化的想法究竟有没有实现的可能。
一个人的力量未免太过渺小,伸张正义的渠道更是少之又少。
在流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