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梨没想过祁则会撞到那会儿时父送她到学校的事情。
在她印象里,时父送她去学校的经历屈指可数,但这并不是说时父不爱她,而是没有必要,也没有时间。
时梨每天上下学有司机接送,那会儿时父的公司里也出了大大小小的问题,当时忙得脚不沾地,常常两三个月都见不到人的面,当时的时母身体不太好,时梨每每想让时父回来就必须弄出什么动静。
可惜,那会儿的时梨实在太小了,能弄出的动静无非是点儿鸡毛蒜皮的小事。
开始时是时梨考试的成绩单,九门考试的总分加起来还不过两百,那会儿时父头一次拿到成绩单差点儿以为自己老花眼了,加加减减确定真的没有看错。
那会儿时父还关心过她,问她出了什么事儿,毕竟时梨初中那会儿的成绩还不是这样,在全校也能排上点儿号,但时梨为了引起时父注意,就说自己学不会,高中的课本太难,那会儿时父知道了,就算再忙,有关时梨的事情还是操心了操心。
时梨还记得当时时父还托人帮时梨找了家庭教师,都是好大学出生的教授,一小时往四位数开的价格,时父一下请了九位,分别来辅导时梨,可时父不知道时梨的心思根本没在这个上边,成绩自然也没什么起色。
不过分数这事儿看似重要,但对于他们这样的人家又没那么重要,实在不行还可以出国,国外多的是大学,能让时梨再镀一层金,当时的时父觉得时梨确实是没兴趣,不想学,干脆跟时梨说等高中毕了业就送她去外边读书,让她别操心这个。
在学业上再受不到关注,时梨就又要在更多事情上搞事情。
那会儿时梨让全家上下的佣人带假发,包括自己骗时父自己染了一头七彩琉璃非主流发色就是其中之一。
但带假发不代表她真的想当个非主流,跟时父闹闹就算了,一进学校,时梨自然会找个地方把装备换回来,也就没记在心上,没想到祁则头一次见自己会因为这个,还是对自己的一头非主流发色起的一见钟情,时梨感觉身上的血液都往脸上涌“你变态吧喜欢这个。”
“还好吧。”祁则笑了,“爱屋及乌,非点儿也没事。”
时梨想让祁则滚,忍了忍,解释“那会儿我不是真喜欢这个。”
“喜欢也没事。”
“我真的我那会儿真的就是想让我爸多回回家。”
祁则知道一些时梨家里的事情,从前在明德一中给时梨讲题的时候,祁则能明显感觉到时梨的底子不差,但她先前的考试分数又实在离谱,当时时梨就讲过时父不常回家的事情。
祁则看着她,没说话。
“你不是也知道吗我爸平常真的很忙。”时梨抿了抿唇,“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次面,他全在外边飘,不是出差就是开会,我见他的次数可能都没他下属多。”
如果是她也就算了
“那会儿我妈身体挺不好的,但每次见到我爸又会精神很多,可能就是传说中爱情的力量让人生让人死,反正那时候我就觉得我爸多回几次家,我妈保不齐就好了。”
“当时为了这个还闹过挺多洋相的,学习成绩差,逼迫家里边的人跟我一起带假发,骗我爸我染了那种发色。”
“这些招都是,一开始有用,后边就没什么用了,就跟我妈一样,该”
该去世还是去世了。
时梨没有继续往下说,她垂了下眼,不想把这次的氛围搞得太糟糕。
祁则知道时梨跟时母的关系很好,时母去世也一直是时梨的心结。
那会儿在手术室门口,时父还在国外,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手术结果出来的时候,家里就只有时梨一个人。
那会儿时梨才多大,就要真正意义上面对了死亡,接受家人的离别。
祁则还记得自己赶去医院的时候,时梨已经不知道哭了多久,劝没有用,安慰没有用,时梨的眼泪吧嗒吧嗒掉个没完。
当时的时梨不是没怨过时父,因为时母的去世,两个人的感情明显有了隔阂,也就因为这个当时时父让时梨送份文件的时候,时梨才能没当回事儿,先去找了祁则,把季明枝留在家里,让任子超有机可乘。
脑袋忽然被拍了下。
祁则的动作很轻,时梨抬起头,看到他已经站在了面前,他靠了过来,遮住的阴影像是把她揽进了怀里。
他的手还在她的头顶,又因为她仰起的头,手掌才顺着她的发缝,缓缓往下。
有点儿麻,有点儿痒。
他叫她的名字“时梨。”
时梨愣了下,眼眶还有点儿红。
祁则的手指似乎刮蹭了下她的脖颈,像是在顺毛,更像是在哄她“这些事情已经是过去式了,发生了就没办法逆转,但是坏的事情过去,接下来就会是好的事情。”
“”
“我就在这儿,不会走的。”
十五分钟的时间,摩天轮已经绕了一个圈,时梨跟祁则两个人这才从车厢里出来,早上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