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执念也会少一个。”
能支撑她在绝境中坚持下来的执念越多越好,越多,她就越有可能化茧成蝶。
长寿点了点头,“既然你心意已决,那就开始吧。”
他身后突然开启一扇门,门的后面是一片漆黑的小屋子,也是他洞天福地的其中一个房间。
他的洞天福地有很多屋子,其中藏宝库,藏书库,藏药库都是分开的,余熹全都见过。
她眼神好,瞧见小黑屋的角落有一片波光,天机盘自动运转,显示灵药池。
被它收录的宝贝,它都能认出来,然后在主人需要的时候告诉她。
余熹嘴角微微勾起。
药池刚被妖王大人和玄木大人共同拿回来,还没来得及给众妖使,就要先给她用了,而且是短暂的独自一人占去。
和事先说好的一样,余熹坦然走了进去,前脚入了内里,后脚门啪得一声关掉,四周登时陷入一片黑暗,但是长寿大人的声音却从四面八方传来。
“如果受不了,随时可以喊停。”
余熹点了点头,虽然她看不见,但她知道长寿大人可以,妖的眼睛在黑夜里和白天差不多,之所以要特意设这么个屋子,是为了遮住她的视觉。
看不见,冲击不会那么大。
余熹顺着天机盘指引,走到灵药池的中心,坐上被四面池水环绕的唯一台面,盘起膝盖,开始感应灵气,修炼功法。
她要修炼的心法叫天残决,主人和她一样,什么都选不得,只有一个残疾可以。
然而只选一个是成不了大道的,所以他钻了个天道漏洞,弄残自己后恢复,然后再弄残,反反复复无数次后,就相当于选了好几个代价。
选的代价越多,以后潜力越大,修行之路越远。
长寿大人是专修占卜之道的,在得到这部功法后,既觉得残忍,又想着如果以后寿元用尽,就用这个法子继续走下去,所以一直将功法保留至今,还找了几个同修占卜之道的友人做了修改。
它现在已经十分完善,就是比较痛苦难熬而已。
因为代价越大,之后的路越顺。
在灵药池之上,手里又有长寿大人之前给她的灵石,余熹感应灵气很顺。毕竟她最近一直在地底深处住着,每天被灵气冲刷,身体对它有些反应。
她的问题是修炼,天残决和别的功法不一样,别的功法被走了经脉,只会越来越舒服,天残决越修越痛苦。
它就像暴戾的火种一样,过一个经络痛苦一分。
这种感觉就像拿小刀在割自己的肉,一寸一寸,从内脏开始,清晰地察觉到自己的下丹田处被搅毁,肚子疼的像被绞肉机钻过。
过了下丹田它开始往上,尾闾,夹脊和玉枕,全都寸寸断裂,余熹听到自己脊椎骨咯吱作响的动静。
再往上到了泥丸,头皮瞬间发麻,眼睛开始疼痛,像是被挖掉,或者被真元捣毁,耳朵很快也被捅聋了一样。
嗅觉,味觉,甚至是身上的皮肤,被一片一片剥掉似的。
好疼
它最可怕的是,只要停下来就可以结束这一切,死掉,或者努力跳进药池内治好身上的伤,但是不行,她一个都不能选,因为她要修炼,她要站得高高的,看得远远的。
她必须撑住,坚持走完一整个大周元和小周元,亲眼见证自己离死亡越来越近,忍着比火烧还要痛的经脉寸断,身子碎糜。
太疼了
我要撑不住了。
我想死。
余熹只走了大半程便想放弃。
这是一种比她之前想象还要疼一万倍的痛苦,无法用言语表达,而她只是一个普通人,从小被爹娘疼着,手磕破了点皮都要包扎,她根本承受不住这种粉身碎骨的痛。
不是说疼到一定程度,大脑会自己屏蔽掉一部分痛,好保全肉身主人吗
为什么它没有那么做。
余熹坚持不住了,她只觉得有大股大股的鲜血从嘴里喷涌出来,身子维持不住打坐的姿势,蓦地跌落在地。
痛,世界似乎只剩下这个字,她疼的浑身上下一丁点的力道都无,爬到药池里治愈似乎是痴人说梦。
她做不到。
我要死了。
连第一轮都没过去,真丢人。
当初信誓旦旦说要做灵岱洞的后勤,就像个笑话。
他们会嘲笑我吗
死都死了,还要管那些吗
余熹想张口喊长寿大人,但她发现这样的小事也做不了,她的嗓子早就在真元过去的时候废掉,舌上如同被大石砸过,什么都感受不到。
她现在看不见,听不见,说不了话,闻不了味道,找不到触觉,所有机能失效,身体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凋零。
没有以后了。
她的执念不足以支撑她坚持下去。
就要见不到父母了。
也见不到妖王大人和灵岱洞的其他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