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缓解了一丝。
她怕黑,害怕睁开眼睛就是黑漆漆的一片。
因为人在死掉之后,眼前应该就是漆黑的世界。
虞清晚不想死,也讨厌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那种越是努力想要睁眼看清,却又什么都看不见的感觉,实在是太可怕了。
今天外面有乌云,把月光都遮挡住了,光线照不进来,四周都是黑暗。
虞清晚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只能听见他衣料摩挲的声音越来越近,却看不清他人。
下一刻,宽厚的掌心轻柔覆上她的眼睛,少年的嗓音比同龄人多了几分低哑。
“闭眼。”
虞清晚呼吸一滞,熟悉的气息近在咫尺,让她顿时感到安心,黑暗带来的恐惧终于得到一丝平复。
她调整了下呼吸,试图用其他的话题转移注意力。
“你平时都是一个人在家吗”
“嗯。”
贺晟的事,虞清晚之前听邻居们提起过。包括他父亲欠下很多赌债,而贺晟作为养子被人追债的事,她上次还自作主张地帮他还了一部分钱,所以他们之间,也应该能算上朋友吧。
这样想着,虞清晚突然听他沉声开口叫她的名字,打破了客厅里的漆黑和安静。
“虞清晚。”
这也是她第一次听见他这么字正腔圆地唤她,让虞清晚也措不及防地怔了下“嗯”
黑暗里,她看不见的地方,贺晟的喉结无声地滑了下,声线冷淡。
“我说过,离我远点。少沾点晦气。”
他妈不要他,从小把他扔给别人,养父欠了一屁股债,贺晟不觉得他这样的人有什么好值得她靠近的。
安静片刻,虞清晚摇了摇头,慢慢道“不管别人怎么说,自己都不能说自己。”
“我从小在福利院里长大,连我的亲生父母都不知道是谁。我还有病,很难治好的那种,不知道哪天就死掉了,所以收养我的人也不想管我。”
她说这些时,语气过分平静,越是这样,反而越惹人心疼。
贺晟心口像是被什么轻轻敲了下,冰封的湖面不易察觉地裂开一丝缝隙。
他的脑子里又忍不住回忆起之前在医院里的场景。
住院的人都有家人陪同,只有她自己,形影单只,一个人安安静静地靠在病床上,望着病房外萧条的景象。
静默片刻,他又听见她轻声说。
“贺晟,我也很晦气的。”
所以,我们负负得正吧。
女孩的嗓音平静又轻缓,回荡在寂静的黑夜里。
不知道怎的,贺晟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被什么轻轻扎了下。
她顿了顿,又轻声道“不过我相信,一切都会好的。”
人总要抱着些希望,才能在这个冰冷又残酷的世界里苟活下去。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房间里,两个人都沉默着,谁也不说话,呼吸声清晰可闻,交缠在一起。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身野猫叫声,虞清晚的神经骤然紧绷,条件反射地站起身来,脚下却被沙发脚绊倒。
贺晟眼疾手快地去伸手扶她,却骤然被她扑倒在沙发上,手掌心下意识护住她的头和腰,害怕她被沙发或者茶几哪里磕到。
她的长发轻轻刮蹭过他的锁骨处,一股浅淡的药香不知不觉钻进鼻翼间,手里的触感软得惊人,好像没长骨头似的。
他喉结滑了下,下意识收了收指腹,却不想蹭到了腰窝上,两人皆是一僵。
她好像很怕痒,整个人都轻抖了下,羞耻到声音都快染上哭腔。
“你干嘛”
贺晟想解释,薄唇动了动,最后又放弃了。
摸都摸了,他还解释个屁。
虞清晚感觉到身下硬邦邦的肌肉触感,炙热的体温徐徐传来。
还没等她来得及反应,客厅的灯就恢复了。
突如其来的光亮让她不适应地眯了眯眼,等看清身下的景象,她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刚刚被她扑了一下,t恤下摆往上缩了一段,落出一截冷白劲瘦的腰身,线条感分明。
虞清晚的呼吸都忍不住屏紧,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就发现他的耳垂透着薄薄的粉色。
少年的嗓音听起来有些不同寻常的喑哑“先起来。”
她回过神,连忙从他身上爬起来,就听见贺晟问“摔到没有”
“没”
虞清晚努力克制着过快的心跳,问他“我我能去睡觉了么”
贺晟面色不改,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嗯,你进去睡。”
她没注意到,少年的耳根也悄无声息地红了。
等人进了卧室睡觉,贺晟随便拿了条毯子在沙发上躺着,只是一闭上眼,女孩柔软的睫毛刷在掌心的触感好像还清晰存在着。
他忍不住用指腹蹭了蹭掌心,试图把那点异样感赶走,却始终无济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