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下午秦悦柠说的话,勾起了虞清晚很多从前在临西的记忆。
梦里,她又梦到了很多从前的画面。
有很多时候,虞清晚都觉得自己是个累赘。
譬如以前,她就是贺晟的累赘。
在她的记忆里,她从没见过她的亲生父母。
大概是诊断出来她有先天性的障碍性贫血,治疗又需要金钱和精力,所以便将她早早地丢弃了吧。
后来,她又被养父母收养。
直到养父母将她一个人丢在临西时,虞清晚才终于意识到一件事。
她像是那些生下来就不健康的小猫小狗,刚开始时,有人会觉得她可怜,将她带回去收养。
可时间一长,他们会发现,他们付出的时间和精力,都浪费在了一个天生有缺陷的人身上,并不能得到想要的回报。
长痛不如短痛,所以他们又把她丢了。
她不怪他们,因为这是人之常情,谁都不希望背着这样一个担子在身上一辈子。
曾经在临西时,虞清晚有一阵子已经请不起保姆照顾。
所以她只能每天努力打起精神,照顾自己的生活起居,时不时去小区里的邻居家里教小孩子画画赚些钱。
邻居们知道她的状况,也都关照着她,多给她介绍画画的小生意。
她想努力活着,靠自己活下去。
因为她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离开这个世界。
所以哪怕再难,她也想再努力坚持一下。
直到有一天,虞清晚还是在家门口晕倒了。
意识消失的前一秒,她想,命运真的很爱和她开玩笑。
她那么拼了命地活下去,却偏偏还是不能多看几眼这个世界。
老天太残忍了。
如果人真的有来世,那她希望自己下辈子,可以不要再喝那么苦的药了。
可虞清晚没想到,她竟然在医院的病房里醒了过来。
凌晨三点的病房里,一盏昏黄的灯静静亮着,病床旁的椅子上坐着一个人。
黑色鸭舌帽的帽檐压着,细碎的额发垂在眉眼处,睫羽低垂着,覆盖出一小片阴影。
身上依旧穿了一身黑,少年双手环抱在胸前,紧实的手臂上伤痕累累。
他正靠着椅子闭目养神,大概是五官线条生得过分优越,连睡着时的画面都是养眼的。
看清他的面容时,虞清晚不禁怔了下。
是他
楼上那只凶巴巴的狼。
虞清晚并不知道他的名字,所以只能用一个和他相似的动物来形容。
似乎感觉到了她的视线,他的眼皮动了动,忽然睁开眼看过来。
她干涩的唇瓣动了动,认出了眼前熟悉的面容。
“是你”
虞清晚终于反应过来,应该是他把她送到医院了。
她晕倒在自己家门口,大概是他回家时发现的,或许挡住了他回家上楼的路。
不管怎样,他还是救了她一命。
虞清晚认真向他道谢“谢谢你救了我。”
少年的脸上无甚表情,俊脸依旧冷冽漠然。
“一命还一命,两清了。”
闻言,她怔了下,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一命换一命
他指的是上次她报警的事还是指她给他药的事
虞清晚不知道。
少年起身穿好外套,就要毫不留恋地离开。
这时,她又忽然注意到他手上的伤痕,似乎上次见他的时候就在。
忍不住蹙了下眉,虞清晚轻声开口“你手上的伤,还没好全吗”
看他的伤口明显是沾水之后发炎了,她又忍不住补充了句“受了伤的话,最好还是不要沾水,这样好的快些。”
少年垂在身侧的手背透着些许僵硬,似乎并不适应被人这样关心。
他依然用那副很讨厌她的语气,冷着脸“病秧子,管好自己就行了,少管别人。”
虞清晚并不在意他的话有多难听,因为她确实是个病秧子。
她扭头看了看窗外漆黑的夜色,树叶的光影随风摇晃着,破碎的月光只能透过树叶的缝隙照进来。
这时,她的肠胃忽然发出咕噜一声,在半夜安静的病房里格外清晰。
她从晕倒到现在滴水未进,肚子难怪会叫。
虞清晚有些尴尬,耳根忍不住涨红。
她又小声叮嘱了句“很晚了,你回去注意安全。”
少年的脚步顿了顿,喉结不自然地滚动了下。
他没再说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离开之后,虞清晚睡不着了,便靠在病床上望着窗外的景色。
她很喜欢一个人安静地看景色,虽然孤单,但因为总害怕自己哪天睡着了,就再也醒不来了。
饿得胃有些隐隐作痛,可这个时间了,她也只能努力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