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下午,秦悦柠特意请了假,来老宅里看望虞清晚。
房间里,虞清晚半靠在床上,手里拿着铅笔在素描本上勾勒,盖着厚厚的羊绒被。
屋里的温度很暖,女人的长发柔顺地披在肩头,下巴好像更尖了些,窗外的阳光笼罩在她清丽的眉眼上,让她的唇瓣比往常看着颜色更淡,白色的棉质睡衣穿在纤瘦的身上,莫名显出几分空荡。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双澄澈动人的眸子似乎看上去都要比以前黯淡许多。
“怎么才几天不见就瘦了这么多”
秦悦柠走到床边坐下,心疼地看着虞清晚瘦了一圈的手腕,纤细的腕骨凸起的更加明显。
虞清晚把手里的素描本放下,冲她笑了笑“这几天有些吃不下而已,没事的。”
秦悦柠赶紧把带来的保温桶打开,盛出来一小碗香气扑鼻的鸡汤“我给你炖了点鸡汤,快起来喝点。”
虞清晚接过汤碗,其实没什么吃饭的胃口,但还是强迫自己慢慢喝下去。
她一边小口喝着汤,一边听秦悦柠给她讲着工作的事。
“我刚刚又接到我那个傻逼上司的电话,他用三倍月薪求我回去,还说只要我愿意,今年部门主管的位置也给我,卑微得像孙子似的。”
一提起来,秦悦柠的语气里都有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感。观察着虞清晚的神色,秦悦柠斟酌着开口“清晚,我觉得我工作的事情,应该跟贺老板没有关系,是我们误会他了。好像是画廊那个负责人搞的鬼,总之应该不是贺老板做的。”
闻言,虞清晚顿时怔住。
她忽然想起葬礼那天,她提起秦悦柠的事,贺晟蹙眉不解的神色。
只是那时候是她太冲动,还没有好好地问清楚是怎么回事,就胡乱给他定了罪,还说了那么多伤人的话。
悦柠的事和他无关,是她误会他了。
握着汤匙的指尖紧了又紧,懊悔和自责的情绪一阵阵袭来,心脏像是被无形的藤蔓紧紧缠绕住,涩得她连嘴里的汤都觉得难以下咽。
她把手里的碗搁回一旁,状若无事地转移话题问“那你还想回去工作吗”
秦悦柠果断地摇着头,话题果然被带偏,一股脑地吐着苦水“回去是肯定不会了,你不是刚托朋友帮我找了家公司吗,我先试试看,不行就过段时间再找新的,总之不想回原来的破公司了。整天加班不说,老板还总背后给人穿小鞋”
虞清晚没告诉她那家广告公司其实是容熠名下的一家注册分公司,担心秦悦柠会有心理负担,所以只说是托了位朋友帮忙联系的。
“遗产的事,你想好怎么办了吗如果不放弃,你是不是还要留在临城”
话落,虞清晚的眼睫动了动,她抬起眸,望着摆在窗边的那束海棠花出神。
片刻,她收回视线,嗓音轻缓而坚定“那是很重要的东西。”
“所以,我应该会再留一段时间。”
至少拿到东西,最好能查清当年的真相。
但她不会和钟庭白结婚,是因为她知道,钟庭白对她有意,在这个基础上,她若是和他结婚,届时再分开,就是毫无疑问地在利用他的喜欢。
而她和贺晟之间,就像是一双温热的手,硬要去握坚韧的寒冰。
寒冰会融化消逝,强握的手也会被冰得发痛,最终只会两败俱伤。
她已经把话说得那样决绝,轨迹也该朝着正确的方向发展。
虞清晚轻轻舒了一口气,试图缓解心口那阵莫名压抑发涩的情绪,却怎么也无济于事。
注意到她的神情低落,秦悦柠心里憋着的事儿怎么也忍不住了。
“清晚,我问你个问题哈。”
秦悦柠轻咳一声,小心翼翼开口询问“就是你有想过,跟贺老板结婚吗”
话音刚落,虞清晚神色一滞。
她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想要开口,却不知怎么都说不出否认的话。
明明有无数个不能和他再纠缠下去的理由,虞清晚也不知道此刻的犹豫究竟是因为什么。
见她默不作声,秦悦柠也忍不住轻叹口气。
她并不知道虞清晚的过去到底发生过什么,只有在画廊那一次撞见虞清晚和贺晟在一起。
但秦悦柠只是觉得,那个时候她看到的虞清晚,和往常的模样是不同的。
她会脸红,会害羞,而不是永远笑着和别人说自己没事。
就好像枯萎已久的植物忽然被注入了养分,焕发了前所未有的生机。
至少,秦悦柠觉得,他们之间绝不像虞清晚所说的那样,只有恨意。
只是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而已。
虞清晚的嗓音有些滞涩,不自觉地垂下眼“悦柠,我生病了。”
她只说了这么一句,秦悦柠就瞬间明白了她的顾虑。
秦悦柠最亲近的人也是病人,秦嘉赐病得最厉害的时候,总是会突然问她说,姐姐,我是不是你的小累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