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种自我逃避。
可幺兰原有一句话说得对,陆谴能避一时,总不能避一世。
他不可能因为不愿戚柏恨他,就永远放任戚柏睡着。
万一戚柏一辈子都不肯醒来呢
“知道了。”
陆谴目光暗下,应了幺兰原的话。
他的确不擅长长久的逃避。
他应该让戚柏醒来。
这天夜里,陆谴将戚柏从病房抱进了卧室。
柔软温暖的床,让戚柏舒服地翻了个身。
他这一场梦做得非常踏实。
不仅梦见六千,还梦见了风思留,荀朝,虚无及,张厌吾,以及那头大豹子。
梦里一切都让他流连忘返,他舍不得醒来。
只是忽然间门,这场梦被一阵冷肃却温柔的风包裹住。
这风里带着淡淡的尘土的气息,像一片广袤无垠的旷野,其中有草木的香味,也有清泉的凛冽。
无数气味交织在一起,忽然变得香醇浓烈,挠得他心脏发痒,发痛。
陆谴尝试着释放更多的信息素。
他已经十多天没有睡过觉,虽然这对于他的身体来说,并没有太大影响,但精神上仍然是疲惫的。
当费洛蒙的浓度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空气中慢慢升温。
怀里的戚柏终于开始不安分地辗转反侧,陆谴贴近戚柏的腺体处,原本低温的唇触碰到一阵跳动的滚烫。
他们的信息素,即便不用做任何检测,也毫无疑问,是绝对、完全以及彻底的契合。
只需要一些蛛丝马迹,彼此就能顺着那一缕浅浅的气味,摸索至对方的心脏。
戚柏轻轻哼了一声,下意识地翻过身,与陆谴面对着面,即便还没有醒来,却也在不自觉中找寻着陆谴的温度。
他被陆谴抱着,依赖地伸出手攀着陆谴的肩。
梦中的旷野忽然被月光铺满,戚柏仰起头,像吻掉穹顶上闪烁的星辰般,往陆谴的下巴上轻轻啄了一下。
他再要往回退,就已经没了后路。
陆谴扣着他的脖颈,轻易地捉住了戚柏想要逃逸的唇,用力地咬了下去。
戚柏醒来的时候,浑身发热,腺体滚烫。
他先是闭眼缓了好一会儿,在确定不是一场梦中梦以后,才小心翼翼睁了眼。
他很害怕看见时间门废墟里循环往复的一切,但幸运的是,这次,他看到的是卧室里隙开的窗缝中,透出一些淡淡的晨光。
以及,身旁一个熟睡的男人。
等等。
男人
“操。”
戚柏克制住自己翻身而起的冲动,僵滞着身子轻手轻脚坐了起来,在昏暗中看了一眼枕边的人。
对方应该是非常疲惫了,睡得很沉。
戚柏看着这张有些熟悉的脸,但一时半会儿根本静不下心去思考,这到底是谁。
总之,能确定这不该是一个和他躺在一起的人就对了。
戚柏深深吸气,再慢慢吐出来,然后憋着一口呼吸,下了床。
可惜脚下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戚柏咬着牙齿,心里窜起一股鬼火,凶狠地回头盯着床上的男人要杀了他才行
随即,戚柏后知后觉地捂住了自己的腺体,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竟然还处在生理热中。
不能冲动,要先离开这儿。
戚柏这么劝诫着自己,终于在第二十八遍之后,忍住了杀人的冲动。
他什么都没看清,就随便套了身衣服,蹑手蹑脚地打开门走出去,豁然发现这是个很大的房子。
太阳已经出来,从大厅的落地窗铺进来。
戚柏根本来不及欣赏这美丽新世界,他满脑袋只有我不认识那个人,也不认识这个地方,我得离开。
可惜,他刚一走出这房子,就迎面撞上了前来找陆谴谈事的幺兰原。
“嗷”
幺兰原几米开外看着他,犹如野狼看见肥美的兔子,先是惊讶地叫了一声,然后坏坏地笑起来,快步走近,“你终于醒了啊,小家伙”
“”戚柏心头一跳,紧张地咽了咽唾沫,忘记穿鞋的脚都不自觉地抓紧地面。
他不知道这人是谁,但下意识地装出了一副自然的模样,等着对方靠近。
“怎么就你一个人,陆谴呢”
“陆咳”戚柏险些被口水呛到,他舔舔嘴皮,克制着心里的惊诧和困惑,假装冷静地说,“他、在睡觉。”
“哦也是,他守了你那么久,也该困了。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
幺兰原一边说话,一边要伸手去摸戚柏的手,想检查一下他的身体状态。
戚柏猛地向后退了一步。
“啊,不好意思。”
幺兰原举起双手,不动声色地努了努鼻子,闻到一股带着陆谴信息素的味道,然后意味深长地说,“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别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