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漠北的艰难,听的秦老夫人都落了泪。
“这些时日你便住在秦府。”几句话的功夫,秦老夫人的心就偏到了赵红珠身上,亲自吩咐身旁的大丫鬟去收拾正殿后面的暖香阁,那暖香阁以前是秦老夫人的小女儿住的地方,给赵红珠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女子住,多少有些说不通。
只是除了暖香阁,府里其余的地方都是后宅,一旦住了后宅,那赵红珠就算是秦山岳的女人了,还不如暖香阁呢。
秦山岳重孝道,从秦老夫人见了赵红珠开始,他便一直没说话,等秦老夫人哭累了,被扶回了卧榻休憩、赵红珠与秦山岳并肩出了前厅、屏退下人、站在回廊下时,秦山岳才拧着眉、语气略有些冷淡的开口“红珠,此事你做的逾越了,你现下住在秦家,名不正言不顺,日后还如何能出阁”
赵红珠的脸上浮出了一丝自嘲的笑“秦哥哥,我家那事出了以后,怎还会有人要我我在漠北这几年,受尽人情冷暖,也便只有秦哥哥一人肯帮我,我早便想好了,我终生不嫁的。”
“今日非是我非要上门来讨嫌,我只是心里记挂着老夫人,想上来与老夫人说说话,只是没想到老夫人非要将我留下,我也知我如今身份低贱,不好在此长留,秦哥哥放心,我一会儿便去与老夫人辞行,绝不让秦哥哥为难。”
秦山岳的眉头拧得更紧了,心口处也有些愧疚。
当初那门婚事,说到底也是他们秦家见赵家突然惹上祸事,怕被连累,才匆匆退婚,他对赵红珠是有愧疚的,所以才会在这么多年里一直辗转着帮赵家人平反。
但不管怎么说,他终究是欠了赵红珠的。
“不必了。”秦山岳的声线低沉的响起“你这几日便住在秦府吧,我明日便会上朝面圣,亲自将赵家当初的冤情陈述,并为你寻找你失散的亲族,待到一切都处理好,你再离开。”
赵红珠并不如同一般女子般感激涕零的行礼,她只是昂起头,给了秦山岳一个笑脸。
她本就生的明艳,这样一笑,简直比满院子的花儿都绚烂。
秦山岳有片刻的恍惚。
早些年赵红珠就是这样,不管是什么境地,赵红珠都能昂着一张漂亮的脸一步步走下去,她坚韧,她果断,她有全天下的闺阁女子都没有的韧劲儿,遇事从不哭哭啼啼,永远都是最聪慧,最冷静的那个,所有人都称赞她。
群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赵红珠。
秦山岳曾经爱的就是这样一个姑娘。
但很快,白青柠那张温柔的脸就在秦山岳的脑海中浮了出来,清丽的莲香冲淡了往日的回忆,秦山岳退后了半步,那一贯冷漠锋锐的脸上竟浮现出几分狼狈来,后退着说“你、你先去休息吧,我尚有事。”
赵红珠站在原地,脸上的笑意不变,就那样目送着秦山岳离开。
直到秦山岳的身影最终消失不见,赵红珠一直昂着的头才缓缓地垂下来。
三年不见,当初因为她一句话而奔了几条街买回一朵簪花、趴在墙上说一定会娶她的少年也已有了旁的心上人。
那日的墙头余晖她一直记得,却早已是庭院荒草生长、将军佳人在侧。
岂是一句物是人非说的清的。
世上的所有人都在往前走,唯独她一个人,落在三年前的那场劫难里沉浮,至今没有归处。
赵家早都没了,只有她还活在这世上,她一个弱女子,没有功名傍身,她能有什么办法呢真的让她在那个小庭院里就那样等下去吗
就算是等来了平反,她的父兄也早都死了,应要算起来,只有一些族内的幼子因为尚小而被流放,她也不可能再成为赵家的大小姐了,平反给不了她公平,她要的是血债血偿。
当初害了赵家的人都要死,而她唯一的依仗,只有秦家。
秦家有通天的手眼,她只能握紧秦山岳这把刀,才能从群狼环伺中杀出一条路来。
她要握住秦山岳。
用尽各种办法。
秦山岳从秦老夫人处离开,途径几处回廊宅院,路上碰见带消息来的小厮,说“夫人已经回来了。”
秦山岳心头热了些,脚步更快了几分。
他行了一刻钟,终于走到了莲院。
白青柠喜莲,秦山岳便为她建了一处莲院,请来能工巧匠挖了池塘、引了活水,每到夏日,这里会开遍莲花,白青柠最喜欢坐在亭子上弹琴。
莲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想起白青柠的脸,秦山岳的唇角勾起一丝轻松怀念的笑意来,进莲院的脚步也轻快了些。
他一路快步走进去,却察觉到莲院之内空无一人,平日里站在回廊下听吩咐的丫鬟和扫地洒水的小厮的都不见了,秦山岳独自一人迈进厢房内,竟听见里面隐隐传来一阵叮当作响的乱声。
秦山岳加快步伐,伸手推开了紫檀雕花木门。
房间之内,白青柠正在跟秋月清点白青柠的嫁妆和这些年来在秦家攒下的家底,檀香木盒子堆了满地,一室的金银珠宝首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