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白川从来没问过,周厌也从来没提过,如今也是,话头到这里止住。
一顿饭结束,本该各分两路,然而白川喝了酒不能开车,得周厌开,到了门口,周厌去把车开过来,待他走了,宁裴说“我坐车走就好,和你们不顺路。”
然而正值高峰期,等车过来还得半个多小时,周厌已经将车开过来,姜鹤先上车,见宁裴站那儿不动,朝他喊“反正都要走,你有等车的时间人都到家了。”
恰好张决发信息来,询问他这时候是否还在学校,有个课题想让他帮忙看看。
无法,宁裴只好顺势上车,白川在后座抱着姜鹤的拐杖查看腿伤,只剩下副驾驶给他。
车启动,周厌告知白川今晚他去公寓住,所以先去基地,遇上红灯,后排两人说着话,周厌忍不住开口“我两年前考的驾照,还没买车。”
后视镜里倒出宁裴面容,单手抓着安全带坐得笔直,宁裴未理解周厌话中意思,周厌擅自给他解答“所以会开得比较慢。”
慢是当真慢,明明来的时候才五分钟的路,居然开了十分钟,幸而白川和姜鹤聊天并未注意,姜鹤今晚住这儿,也跟着一起下车。
他们一走,周厌掉头,宁裴隐隐感觉车速变得更慢,而后车不耐烦的喇叭声验证了他的感觉。
周厌骑自行车恨不得骑出飞速的人,开车慢出龟速,被后车陆续超过,周厌照旧不紧不慢,正好碰上红灯,停下,握紧方向盘,周厌深吸一口气,承认“在包厢里我说的话都是真心的。”
宁裴还在回复张决消息,告诉他自己马上就到,他不准备让周厌送自己去学校,反正公寓离学校很近,步行也就十来分钟,他让张决去图书馆等自己,把资料全都准备好,面面俱到,把张决感动得连连喊学长真好,外人眼里,宁裴古板一心只有学习且不近人情,只有他们才知道,宁裴其实内心柔软,总乐意帮助他们,当然,也只有在学习上如此。
听周厌这话,宁裴握紧手机。
红灯还剩下三十秒。
周厌闭了闭眼,终于找到机会将堵在心口的话说出“当年是我的错,我误解了你对不起,裴宝。”
“误解”误解什么
宁裴晃神,恍然回到从前他和周厌吵架的时候,周厌也低头说对不起。
而现在。
这漫长的五年,也是吵架
并不是。
宁裴甚至不需要这声对不起。
有什么对不起的
又不是吵架,需要有人低头,需要握手言和,需要原谅彼此。
“你离开后,我收到一份录音。”周厌握紧方向盘,看着宁裴略显茫然的神色,全盘托出,“当年你和周仁谈话的时候,我都听见了。”
“什么”宁裴不解。
然而红灯过去,车流行驶,不得不跟上,车依然行得缓慢,周厌吐露过去,吐露自己当初为何对宁裴说那番话,为何误解他。
因为周仁,他以为宁裴和周仁合起伙来骗自己,以为失去了和睦家庭以后,连宁裴都不要自己,年少轻狂时候冲动又无脑,酿成大错。
“我那时是气话,说不关我的事,说不管你去多久。”周厌手发抖,控制着不看宁裴,专注开车,“后来也是,你走了,我”
“原来是这样。”宁裴呢喃,断了周厌话头。
怪不得那天周厌那般态度。
宁裴低头握紧手机,眼看着离公寓越来越近,他说“送我去学校,有点事。”
周厌一怔,心跳如雷,惊喜蔓延。
宁裴向他提要求了。“我知道了。”宁裴看向窗外,这座生活了五年的城市曾经完全陌生的景象,逐渐在他眼里变化成那幢老旧的小区,从学校到家的路,古老的街道,吆喝的小贩,还有坐在自行车后座风吹过脸颊的感觉,他打开窗,寒风吹进窗户,冷得瑟瑟发抖,宁裴平静地说“没关系,我不在意。”
有什么好在意的
那不过一点点小事而已。
周厌也被冷得一颤,瞥见宁裴冷静神色,惊喜褪去,越发慌张,然而宁裴朝他淡淡地笑“认真开车。”
周厌感觉自己跟受了蛊一样,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前方,迫不及待地喊“裴宝。”
宁裴未应,打开邮件查看未读消息,在一片被塞满的邮箱信息中,听见周厌小心翼翼问“裴宝,我们还能当朋友吗”
宁裴眨了眨眼,点开一封邮件,是导师发来的,问他活动结束了吗,回去了吗。
宁裴回了句在回学校的路上。
眼看着快到校门口,后车喇叭声震天,鸣得周厌耳朵嗡嗡作响,提高车速,掩盖住紧张的呼吸。
车停在校门口,一片昏暗,只剩下路灯车灯,宁裴低头解开安全带,一手搭上车门,想了想说“还是不要了,谢谢你送我。”
他们现在都过得很好。
周厌过得很好,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真想劝他不要自寻烦恼。
打开车门,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