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大多数人都不认识我,叫不出我的名字,所以才那样喊我。”
他详尽地解释完了那句呼喊的由来,却听见贺桥问起花的下落。
“你收下那束花了吗”
他差点没反应过来“哪束花”
“不认识的女生上台送的花,你记得她很紧张。”
池雪焰又想骂他无理取闹了。
“我不喜欢女生,从来都不喜欢。”
“所以有没有收下”
“”
池雪焰感受着那道从身上俯视落下的目光,思考了一秒钟,有意气他“忘记了。”
“在想情人节。”贺桥的声音低得快要听不清,“和你。”
在更刻骨的交融里,池雪焰用再度失神的目光描摹对方的眉眼,努力不让抛回去的问句显得太破碎。
潮水与话语一并席卷了他。
结婚证照片怎么能是蓝底的理应是他与相爱的妻子在当年结婚时,拥有过的红色才对。
那本在三百六十五天前被盖下钢印,一人一份的结婚证。
他不想要泾渭分明的财产独立了。
“能直接换照片吗蓝底的结婚证照片好像真的有一点遗憾。”
“婚前协议要作废,之后你会有很多文件要签。”
他终于第一次对他说起这句话。
生理性的泪水滑入秾艳的发丝,在枕畔洇出似有若无的湿润痕迹。
而我爱你。
他开始不需要回答的陈述。
漫长无尽的旅途里,玫瑰暗恋黄昏,仙人掌吻过冰淇淋,枫叶想念秋日,圣诞树在等情人节。
窗外雨声依旧,为这个夜晚画上永不休止的尾声。
“忘了”彻底失神的人喃喃着,“真的忘了。”
他还记得当时更换背景色的原因。
池雪焰顿时防备地抱紧了怀里的枕头。
“不是想跟你离婚,只是在想那本结婚证。”
爱就是会让人在意如此微小的细节。
用不需要意识牵引的本能。
“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不喜欢女生的”
“可那样就不能是红发。”
借给他穿的宽大白衬衣一点点失去扣子的约束,像被春风吹动的纱帘,松松垮垮地拂过窗边盛开的玫瑰,淌过深红的花瓣与浓绿的花萼,光影随之流动,渗入浸没了根系的清水。
散落在生活每一处的,琐碎却刻骨铭心的在意。
怀里的人便笑起来,手指轻轻攀上他的领口“我也爱你,不准用那种眼神看我。”
“好。”
不知不觉间就变得不够体面的他,看这条过分体面的领带不爽很久了。
始终凝视着他的贺桥不再说话,眸色深深。
他想要一个只有彼此的情人节。
在过分强烈的感官中,他只好投降,断断续续地回答道“没有收下还给她了,我都没有碰那束花。”
然后就有了会不断生长缠绕的另一重关系,分开会变成一件更麻烦的事。
也不想要互不干涉的私生活了。
贺桥知道池雪焰总是语出惊人,也知道不该是那个意思。
池雪焰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有些懊恼地蹙了蹙眉,一时间没想到好的解决办法。
蓦然绽放的烟花夺去了他所有的意识。
在不需要回答的陈述里,池雪焰被呼吸与声音包围,清澈的目光变得浓郁醺然,纤细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抓紧了身下的床单。
但他忘了,有很多方式能造成溺水般的错觉。
“池雪焰,我爱你。”
正文完
贺桥拥着他,低声问“你在想什么”
已然沉落的夜色里,开得极盛的玫瑰倏忽轻颤,深红的花瓣无声地跌落在床边。
贺桥便不再问了。
不想再缺氧。
“明年的生日要过情人节。”
池雪焰很快没了故意气人的闲心。
他故意作乱的指尖攀沿而上,熟练地扯松了那个早晨出门前,由他打好的领结,又挣开衬衫最上方的纽扣,替近在咫尺的爱人摆脱了紧绷的束缚。
汹涌而来的热意里,那抹刚戴上的婚戒,触感格外鲜明,微凉而坚硬。
他想要彼此的名字写在一起。
揽着他的手臂一下子收紧了。
在他轻盈的语气里,贺桥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呼吸。
最浓烈,与婚姻最相衬的红色。
白皙脸庞埋在了柔软的羽绒枕后。
俯视着他的人仍然衣着体面,同款高定衬衫的领口扣在第一个扣子,连领带都未曾褪去。
贺桥比他更适合穿这种样式的衬衣。
直到此刻,池雪焰才明白为什么当时见到结婚证的父亲,会耿耿于怀地念叨着照片背景。
“不管了,下次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