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地叫停。
池雪焰的碗已经快装满了。
她把每道菜里看上去最好吃的那一块,都给了他。
因为今天不止是除夕,还是他的生日。
池雪焰想,没有人会讨厌一个这样的母亲,无论有没有血缘关系。
她像最温柔的太阳,天真烂漫,又毫无保留。
不管贺霄有多偏执,也做不到恨她。
正是这种能驱走一切阴霾的完美,让他对旧日的想念变得更加不合时宜。
可那个远远没有这么完美的亲生母亲,只能永远地停留在黯淡困苦的旧日。
他不能恨为家人劳碌了一生的贺淮礼,不能恨明亮温暖待他极好的盛小月,也始终不曾吐露自己日渐沉郁的内心。
菜式丰盛的年夜饭桌上,正中央的位置被腾出来,放上了一个大蛋糕。
两个记忆清澈的重生体。
没有了过分正式的领带,可池雪焰总想抓住一些什么。
很寻常的甜味,但也足够特别。
连不爱吃奶油的贺桥,都吃掉了属于自己的那一片。
旧的日子逝去,新的一年肇始。
上天待他们慷慨,实现了这些愿望。
在这个漫长又短暂的瞬息,在过去与未来交织的此今,单薄的句子显得太词不达意。
第二次接吻的好学生也不再生疏。
其中一个人保留了前世的绝大部分记忆,并将它当成了一本,将自己视作无需去恨的局外人。
电视机里放着称不上有多精彩的春节晚会,不过声音很热闹。
没有了夏日的海水、草坪与玫瑰,但有冬夜的焰火、花园与家人。
到处是草木繁花的后院里不适合放大型烟火,烟花棒又有些幼稚,所以贺桥提前安排了会在零点准时燃放的烟花,只要抬头就能看见最盛大的花朵。
而他继承了小配角“贺桥”的全部记忆,所以最清楚这个人物的往事,也最熟悉“贺桥”爱过的人,包括池雪焰的吃饭口味,与盛小月喜欢的粉玫瑰。
能保护好自己所爱的人,能让生命中不再出现遗憾。
因为他觉得,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愿望,或许早已实现了。
贺桥则继续不加掩饰地转移话题“该看晚会了。”
洁净如宝石的深邃夜空里,骤然绽开了烟花雨。
“因为这是最正常的生日。”他回答道,“要从一而终。”
推理过程中很容易犯的一个错误,就是将简单的问题想得太过复杂。
人无法凭空构想一种自己没有亲身经历过的原委,只能从已有的生活经验中发现尽可能贴近的解释。
而今夜没有雨,只有身边人认真的提问。
远远传来烟花爆竹声的夜空时不时被点亮,寒冷的晚风吹拂面颊,而他们穿得足够温暖。
他想,他应该猜到了穿书者贺桥的来历。
大学时严肃古板的老教授曾训过他“池雪焰,你就知道乱来到底有什么事是你做不出来的”
贺桥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时,敞开的家门里几乎同时传来电视机中响彻的钟声。
它能解释贺桥身上几乎全部的矛盾与未知。
贺桥开口说春节快乐之前,池雪焰的视线从璀璨夺目的夜空中移开,望进爱人目光纯粹的眼眸深处时,轻轻踮起了脚。
爱意揭开前,一个人死于意外,另一个人只剩等待。
大朵大朵的烟花如梦似幻,倒映在彼此的眼底。
蛋糕表面裱的奶油花,是很好猜到的玫瑰形状。
一朵黄花只是异国作家写下的一篇,爱情喜剧只是很适合配爆米花的一部电影,贺桥也只是忽然来到这个世界的贺桥。
小径分岔的花园里,有两条方向截然不同的路可以选。
所以,重生体在新的世界里再次相遇。
对于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发生却无能为力的游魂来说,铭记这样悲伤的死因,则是件太过残忍的事。
贺桥将他被风吹散的围巾重新拢好。
做事一丝不苟的爱人果然将蛋糕分得很漂亮,每一朵奶油花都保持着盛开的模样。
他随口罗列过的除夕流程,已近尾声。
那天他用很认真的语气说“有,比如放弃在这个世界上乱来。”
在闭上眼睛的那个瞬间,池雪焰并没有对着蜡烛许愿,他什么也没有想。
池雪焰安静了一会儿,才告诉他“我是在假装许愿。”
活在现实中的池雪焰不会那么做。
差点看困。
所以他下意识地伸出手臂,勾在了贺桥的颈间,与此同时,一股温柔又难以抗拒的力道辗转过秾艳的发梢,将他更深地纳入这个怀抱。
迟来的,真正的吻。
这个答案同样可以成立,很多看起来值得深究的谜题,背后的原因常常是出人意料的简单。
当池雪焰重新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