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天子朝拜过后,便是朝政,一朝臣出列说起了秦王谋反的事。这年月,不管南北,宗室们都是一群极不安分的存在,不管和大宗关系亲近,只要有了点本钱,心里便有些蠢蠢欲动。
忠臣自然是有的,但是生反骨的也不少。从魏国开国,宗室和朝臣谋反,代代帝王都有。从没有断绝过。
先帝在位的时候,把宗室们好生收拾了一顿。不管有没有反心,占据高位,手握大权的全被整了,甚至丢掉性命。原本以为宗室们能老实点,谁知道秦王竟然反了。
天子自然勃然大怒,下令缉拿,秦王的人马很快被朝廷击溃,秦王全家都完了。连带着那些党羽,都没有被天子放过。
杨芸算是那些和秦王“勾结”的人里,最亮眼的一个。
他出身弘农杨氏,这么个名号,哪怕他就算是个傻子,套上这个名号,都足以让人侧目。
元徵听元澈说过,眼下要拉拢各士族,以及宗室。将能拉拢的全都拉拢过来,秦王造反已经是板上钉钉,如何处置都不为过。但绝对不能将此事扩大到其他人身上。
造反这件事,若是真的有心拿来发挥,可以将半个洛阳的人都填进去,尤其首恶身份越高,牵扯的人就越多。
元澈当时将眼下的关系利害,全都掰开来,在他的面前说的清清楚楚。
元徵当然明白元澈的意思,他要拉拢人,壮大自己的势力。就算是皇帝也是需要有人拥护的,至少在兵权彻底落入他的手中之前是如此。
但作为帝王,他决不允许有忤逆他,惦记他帝位的人存在。
这是帝王本性,不是几句话就能轻易压下去。
“哦,现如今杨芸还没有半点消息么”上首的少年天子突然问了一句。
元澈面色不改,听到前方出列朝臣继续道,“各处已经搜查过,并未在外寻到人的踪迹。”
外城是百姓的居所,内城是达官贵人府邸所在,达官贵人的府邸,没有手令不能搜查。那就只能找外城。
元徵听了,有些纳罕,“看来是真的跑掉了”
“陛下。”元澈出列,“臣曾经查过杨芸府上来往的所有书信,以及从刺史府中抄出来的各种来往书信,内里来往中,的确有杨芸,但书信里并没有两人勾结谋反的任何话语。都是一些平常的问候话语。”
“要说真有什么密切往来,那便是秦王生辰的时候,杨芸在书信里祝秦王千秋罢了。”
“若仅仅如此要定罪名的话,怕是就上柱国也要牵连进去。”元澈道,“臣曾在秦王处获得一二书信,内里言语亲昵。远比杨芸书信中要亲密许多。”
元澈此言一出,朝堂上竟然有瞬间的寂静。从秦王那儿翻找出来的书信,除却那些下属送上来的,绝大多数都是和洛阳中的人来往。有楼玟的份,并不例外。只不过除了元澈之外,没人敢提。
霎时间所有人将目光都放在楼玟和元澈身上。暗暗惊叹这位御史中尉的好胆量。
御史中尉掌律案,这个位置,没有几分油滑的手段,不小心就会得罪人。谁没有需要别人伸出援手的时候得罪了人,别说伸出援手,就连栽倒都不知道怎么被人给轰下去的。
所有人都看着这对,无人出来打圆场。
楼玟回身望着元澈,唇角边有淡淡的笑,“御史中尉言重了。”
见掼了风雨的人,也不急赤白脸的和元澈争辩翻脸,以证清白。言语间笑一声,完全不放在心上。
元澈也没有和楼玟纠缠的打算,他回过身,向上首的御座深深拜下,“启禀陛下,臣从未查到过杨芸有一丝半点的谋反明证。”
“还请陛下示下。”
他自然不可能一直将杨芸藏在自己的府里,他要借着天子的这回,对杨芸以及整个杨家施恩。
所以利于杨芸和杨家的证据都已经被他整理好了。
他有备而来,完全不怕楼玟发难。
元徵点头,让元澈待会将那些收集整理好的证据送来。
下朝后,元徵让元澈还有几个朝臣去见他。
朝会上不是什么说话的地方,到了昭阳殿,见着元徵已经将廷尉署还有他几个下属全都召来了。
另外还有好几个宗室以及士族。
元徵年少,且的确信任重用元澈,但帝王该有的多疑心性没有因为年少而有半分减少。
元徵让中官将那些整理好的物证送到殿中各人,然后细细听他们的话。
中途元徵看了一眼元澈,元澈坐在坐床上,神态如常,没有半点慌张。
宗室还有那些士族们罕见达成统一见解,杨芸是真的没有造反。
元徵听后,并没有急着下决定,而是让中官将那些全都拿到跟前,翻看了一二。
“看来杨芸的确是个忠臣。”
过了好会,元徵终于长叹一声。
“陛下,”元澈起身道,“秦王之事,现如今已经彻查清楚了,首恶以及余党皆已经伏诛。”
元徵知道这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