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十多天的旅程,薛梨终于安静了下来,不再哭闹,不再挣扎,不再天天和薛衍大眼瞪小眼。
每到一个风景区,薛衍都拉着她四处观赏游玩,试图让她开心些。
“你要相信陈西泽,他不让你回去,自然有他的道理。”薛衍絮絮叨叨地劝道,“再说,网络上的事能有多大,网友今天骂你,明天就去骂别人了,只要你忍得住,就能扛过去,只要法院判他爸无罪,那就是无罪。”
薛梨不得不承认,薛衍说得对。
她也知道陈西泽能扛过去,他比她坚强得多。
经过六七个小时的无人区穿越,终于,一行人来到了林芝。
薛梨远远望见了远处有林芝米林机场几个大字,在夕阳的照耀下泛着金色的光。
当天晚上,收拾好行李的薛梨在酒店大厅见到了周强。
周强穿着睡衣短裤,鬼鬼祟祟地下了楼,从包里摸出薛梨的身份证,还给了她
“千万别跟你哥说,这是我给你的。”
“谢谢强子哥,我走了,你们好好玩。”
归心似箭的小姑娘不再耽搁,拉着行李箱便要去机场。
“机票买了吗还有钱吗”
“强子哥,我有钱的。”
“那行,路上小心,有什么事儿给你哥打电话。”
薛梨走了两步,回头对周强道“你跟我哥哥说一声,说对不起,之前那些伤人的话不是有意说的,让他别放在心上。”
周强摆摆手“小时候你气了他多少回,数都数不过来,他每次跟我吐槽的时候,也恨得牙痒痒。一回头,不就又带着你去买棒棒糖了吗放心吧,全世界最不会跟你计较的人,就是你哥。”
薛梨用力地点头,眼睛有些酸。
薛梨打车到了米林机场,没有直达到夏城的飞机,她先买了一张去成都天府机场的机票,在机场酒店住了一晚,次日清晨七点的飞机,十点便落机了夏城机场。
她刚从机场出来,坐上出租车,便接到了薛衍的电话。
电话那端,兄长的嗓音还算平静
“没被人贩子卖掉”
“我都这么大了,又不是小孩。”
“你强子哥已经被我吊起来拷打了一整夜。”
薛梨闷声说“是我逼强子哥的,你别欺负人啊。”
“见到陈西泽了”
“没,路上,马上快到了。”薛梨想了想,又叮嘱道,“你别跟妈说我回来了,我这几天陪陪陈西泽。”
“你陪他你要怎么陪他。臭丫头,你可别同情心泛滥了,不管他出了任何事,是男人就该受着,跟你没关系。”
“哎呀,你想什么啊,我就陪陪他,他一个人照顾陈叔叔肯定忙不过来”
出租车停在了巷子口,薛梨匆忙道,“挂了挂了。”
她一只手拉着行李箱,另一只手还提着从林芝机场买回来的一些特产天麻松茸类的特产,大包小包的,想着叫陈西泽给陈叔叔炖鸡汤补补身体。
然而,当她来到了陈西泽的家门口,却发现家里是满院的狼藉。
墙上被人用红色喷漆写着一些不堪入目的大字,诸如“禽兽”“下地狱”之类的话,触目惊心。
字迹有很多,杂乱无章,明显不是一个人。
薛梨的心狠狠地沉了沉,踮脚往院内探看,见院子门没有锁,她推门而入,喊道“陈叔叔,您在吗”
“我是薛梨啊,我来看您了。”
透过窗户望向屋内,房间空空荡荡,窗边的书架上倒也还摆放着密密麻麻的文学类书籍,桌上的砚台有墨水凝固在里面,毛笔也搁在砚台上,黑色的笔尖未曾被清洗,已经凝固干透了。
没有搬家,还有生活的痕迹。
可是他们人呢
薛梨走出院门,恰好看到对门上次出言不逊的妇人,正和她男人大包小包的收拾行李,似乎准备搬家。
“阿姨您好,我想问问对面的陈叔叔,他人呢”
妇人露出了嫌恶的神情,啐了声“半夜自缢,死了。”
薛梨耳朵里一阵轰鸣,踉跄着后退两步,难以置信“怎、怎么可能”
“他爸脑子不是有问题吗,要死也不能死远点,跳河也行啊,偏偏在家里吊死,让我们这些邻居还怎么生活,真是的”
薛梨的心剧烈地颤栗着,眼泪淌了下来“陈西泽呢”
“那小子,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爸亲生的,一滴眼泪也没掉,看着跟个没事儿人似的,给他爸收了尸,换了新衣服,灵都不停,警察过来调查了之后,直接送去了火葬场化了。”
妇人表情丰富,绘声绘色地描述着“我平时看那小子就是个心冷意冷的人,这不坐实了,自己亲爹缢死在家里,居然有不哭的,只怕心里还松了一口气吧,送走了这么个拖累,这人死债消,那家人再找不了他什么麻烦了。”
人死债消
薛梨赶紧摸出手机,给陈西泽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