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你严酷刑罚吧”
柳白微没忍住上前,咬牙切齿地剜了闻人蔺一眼。
“我没事,多亏了肃王暗中照料。”
赵嫣扫视或担忧或凛然的亲友一眼,鼻根一阵酸热,“你们怎么来了。”
柳白微道“殿下忘了,我与裴世子都是能上殿之人,自然要陪殿下一起。”
魏皇后看着明显清减了不少的女儿,眼中血丝密布,但声音依旧清冷镇定“不管情形如何,想法子拖一拖时间。”
“我知道。”
赵嫣颔首,嫣然笑道,“没有大家,我走不到今日。多谢。”
问审之处选在了集英殿,此处宽阔威严,可容纳数百臣子。赵嫣踏着晨曦上了丹墀,面对前方人声鼎沸的殿门,长长深吸一口寒气,过肺呼出。
这种时候,说完全不紧张害怕,那必定是撒谎。
赵嫣于心中低语赵衍,此事我非做不可,你再借一点光给我。
做好准备,赵嫣悄悄对闻人蔺伸出手腕,低声道“要进殿了,你把铁拷锁链给我戴上吧。”
闻人蔺看着她自觉伸出的、还缠着绷带的手腕,并未取用镣铐。
就当赵嫣疑惑时,只见一身玄黑大氅的肃王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俯身垂首,伸臂搭住少女纤细微凉的指尖。
“别怕,朝前走。”
他嗓音肃杀而又可靠,淡淡道,“人若妄议,臣便杀了那人;天若阻拦,臣便反了这天。”
他甘愿折下身段,自称为臣。暖意顺着指尖攀爬,赵嫣心间蓦然一震,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闻人蔺始终目光平静,甚至称得上缱绻深情。
殿中不少大臣回头张望,见此情形皆是戟指嚼舌,议论纷纷。
赵嫣知晓,闻人蔺不会留她一人背负骂名。
对比这句话的份量,无论她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而对闻人蔺最好的回应,便是昂首挺胸地斗下去,赢下去,让所有不满之人都闭嘴。
赵嫣无声颔首,坚定心神,在闻人蔺的陪伴下,踏着熹微的晨光迈入大殿。
礼教派的几名牵头主力皆犯事待审,但剩下的乌合之众依旧庞大。殿中窸窣人语,百官自动分列两旁,朝她投来或复杂或愤怒的目光。
他们或许没想到,站在他们面前的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窃国妖魔,而是一个眸色澄澈、纤柔漂亮的少女。
周及站在少数支持“从轻处理”的官员前列,目光落在逆光而来的赵嫣身上,仿若过尽千帆,忽而有了一种久别重逢之感。
这是为数不多的,他能清晰认出来的脸庞,仍和记忆中一样,灵动明媚。
赵嫣停住了脚步,朝着周及等人颔首行了一礼,诚恳道“蒙诸位于朝中斡旋,赵嫣感念于怀。”
周及朗然回礼“殿下临危受命,心境清明,臣等所求不过无愧于心。”
一时对面之臣纷纷侧目,有人小声道“瞧瞧这像什么样子文臣没有文臣的风骨,囚徒没有囚徒的谦卑,朝堂问审,何不行跪礼”
这声音刺耳无比,激起嘈嘈附和之声。
“长风公主并未定罪,按例,无需跪审。”
柳白微一行人立即反唇相讥,眼看就要吵起来,闻人蔺将内侍抬上来的太师椅转了个方向,椅腿摩擦地面发出吱呀的声响,在柳白微和周及身侧坐了下来,振袖靠着椅背,眸若黑冰。
椅子转向的微妙不同,足以证明肃王的态度。礼教派想起前夜被抓走的那些罪臣,心中猜想证实,顿时敢怒不敢言。
殿中旁听的冯公公迟疑地看了垂帘后一眼。黄纱影绰,一道身影微抬手臂,示意他不必出面制止。
冯公公心领神会,退回一旁。
一名老臣向前,指着赵嫣痛心疾首道“国之将亡,必有妖孽”
随着这一声浑浊痛斥,拉开了朝堂问审的帷幕。
赵嫣坦然站立,不紧不慢回击“朝堂之上唱衰国运乃杀头之罪,明尚书与我,到底谁才更像是祸乱朝纲的妖孽”
“你”
老臣无从反驳,气得睚眦欲裂。
另一名较为年轻的文官站出来,质问道“长风公主殿下,你自天佑十七年十月起假扮太子,可有其事”
“不错。”
“何人指使”
“无人指使。”
开了这个口,赵嫣的心境反而平静下来,“魏琰以我之名,写信毒害我血脉相连的亲兄长,内外飘摇,于公于私,我都要回来查明真相。难道让我坐视兄长死因不管,让大玄毁于小人的阴谋诡计之中吗”
“就算如此,渡过难关后为何不退隐交权”
“你所说的“渡过难关”是指什么”
赵嫣轻笑一声,反问道,“是乱党平定,还是沉冤昭雪是朝堂清明,还是天下太平还是说仅仅有了个可替代的小皇子,就觉得万事无忧了若如此,我倒想反问一句,你们效忠的到底是谁。”
她言辞清晰,逼得殿中哗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