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比你兄长灵活,知变通。”
狱吏站得很远,魏琰的声音很轻,赵嫣瞳仁仍是微微一颤。
他看出来了。
“看来这些年,你在华阳见识了许多,闻人蔺也将你教得很好。”
魏琰稍稍侧首,平静一笑,“不是吗,长风公主”
“你在说什么。”赵嫣冷然与他对视。
“直到此刻,我才敢完全笃定你的身份。那孩子太过良善,他不会算计人心,亦不会流露你这般神情。即便知晓我是幕后真凶,他也不会有愤怒,只会是悲悯。”
所以他死了。
这个世道哪里容得下纯粹的好人。
赵嫣迎着魏琰的目光,面上不动声色,袖中的五指越掐越紧。
她并不想在这种时候被人揭穿身份,遑论魏琰是将死之人,很难说他会不会利用此事大做文章,来个玉石俱焚。
“要杀我灭口吗现在还来得及。”
魏琰精准地拿捏了赵嫣那一瞬的迟疑,“只是如此一来,你也做出了和我当年一样的选择。”
又来了,这种被人从高处俯瞰,一览无余的紧迫感。
赵嫣知道魏琰的目的是什么。
若自己被激怒,他死得轻松不说,还能将她也拉入浸透鲜血的深渊之中。
为了守住秘密而杀人,和当年的魏琰并无区别。可若不杀,刀尖悬顶,坐立难安。
“当自己的秘密将被捅破之时,为了圆谎,君子自毁亦在所不惜。”
他重新坐下,仿若漱石枕流的雅士,笑道,“你看,人并非生来就这样坏的。”
“你想让我证明什么证明每个人遇到危机时都会做出和你一样的选择,还是想证明你屡下杀手是对的、是迫不得已而为之”
赵嫣垂目看着坐在一线冷光中的魏琰,轻声道,“我永远不会成为第二个魏琰。”
魏琰有些意外。
“你以为,只有你会算人心舅舅如今已是废子,废子说的话自然是废话。”
赵嫣微抬下颌,一字一句道,“我就是太子,是拂灯夜蛾。舅舅与其白费心思套话,不如留着精力打磨这支短箫吧。”
魏琰敛了笑,目光从案几上的竹箫上掠过。
赵嫣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转身就走。
上石阶时,身后镣铐声响,魏琰轻淡的声音传来“闻人蔺时隔七、八年才出手,殿下可知为何”
赵嫣脚步一顿,听魏琰轻叹“再走下去,只会是一场必败的局。”
赵嫣攥了攥拳,没有回头。
出了牢狱,阳光铺洒下来,驱散了满身透骨的阴寒。
司门郎中正和刑部尚书说着什么,刑部尚书有些不耐,但强忍着脾气道“我刑部大牢又非菜市场,岂能什么人都放进来。”
赵嫣拢了拢身上的狐狸毛披风,徐徐吐息,整理好心神问“怎么回事”
“啊,太子殿下”
刑部尚书躬身行礼,忙不迭解释,“臣不是说您,是宁阳侯不,是容夫人来探监了。”
舅母
赵嫣诧异,心中复杂宁阳侯府不是查封了吗,所有亲眷侍从都在等候发落,她如何出来的
刑部尚书揣摩着赵嫣的面色,请示道“虽说圣上有悯囚之心,可允亲属探监。然魏琰所犯之事重大,外头又还那么多遗属看着,臣也不敢”
话还未说完,顺义门外传来一阵骚乱。
赵嫣最担心的事发生了,顾不得听刑部尚书请示,迎着风大步迈出大门。
容扶月提着一个食盒下马车,凛风袭来,吹翻了她遮面的斗篷兜帽,露出她苍白憔悴的容颜。
才几日不见,她身形已消瘦得宛若一根随时可能折断的苇草。
侍婢赶紧给她重新戴上兜帽,然而顺义门前跪了那么多遗属,还有不少奋笔疾书前来声援的儒生,很快有人认出了她。
“是她容扶月”
人群中传来一声清晰而愤怒的声音,“大家快看这个女子就是魏佞臣的妻子”
一时如投石入水,不少人纷纷闻声转头望来。
“蛇鼠一窝,魏琰的女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就是她穿的衣裳,乘的车马,哪一样不是靠敲骨吸髓得来”
“罪人呐安敢招摇过市”
先是一支笔从人群中掷来,在容扶月低调的素裙上砸出一道触目的墨痕。
仿佛开启了什么泄愤的机关般,继而是布鞋、纸团、菜叶乃至于石子,纷纷扬扬朝容扶月砸来。
容扶月被砸得偏过头去,身形踉跄。
“别砸了别砸了我家夫人我家娘子已经不是魏琰的夫人,他们和离了”
那侍婢拼命用瘦小的身子挡在主子面前,然而换来的只有更疯狂的声讨,不由带着哭腔道,“这关娘子什么事啊她也是被蒙在鼓里的,你们怎么能这样来人呐,有没有人管”
“舅母。”
赵嫣及时将容扶月拉入顺义门中,守